周谦的眼神定在周静的身上，听见鹤渔的话，眼神一动，想看向鹤渔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住动作。

“包括你也是吗？”周谦问。

鹤渔恢复了往常的慵懒。“一切都是。”

这是一句假话。无论是鹤渔，还是水镜中的周静，都是真的。

虚假的只有周谦。

他需要勘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虚伪的内心！

认清自我，方能破境。

假的？周谦咬住舌尖，尖锐的刺痛伴着血腥味充斥口腔，眼前一切都没有改变。

依靠痛觉无法脱离。周谦咽下血水，眼睛不受控制地注视着周静。

她是那么真实，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神色……熟悉到周谦根本无法认为“她”是虚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周静前进七步，她现在是第二名，第一名是路纪。后面依次是龚莨、蒲离，还有几位她不认识的人。

刚刚站定，周静屏住呼吸，她还没有踩中过幻境。

【恭喜您，获得瞬移奖励，已为您瞬移至蛇丘幻境，请注意人生安全安全！】

“蛇……”周静瞳孔一缩，眼前一切瞬息改变。

还没有站定，电光火石之间，一颗三角蛇头就冲向她。

蛇嘴大张，两颗闪着寒芒的尖牙咬向周静的脸！

“小心！”周谦大喊，额角青筋暴起。

周静往右一撤，躲开蛇头的正面。

蛇头右转，朝向她，嘴张得更大了。

她们的距离很近，周静甚至能看到蛇嘴里分叉的蛇信、残留的糊状血肉，闻到野兽的腥臭味。

黑色的毒液从蛇嘴里射出，距离太近，周静只能用袖子挡住面部。

“嗞嗞……”毒液碰上衣袖，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毒液正在啃噬布料。

周静连忙退后几步，一甩手，把衣袖上的毒液都甩开，露出四五个个手指一样大的洞。

“小静！”周谦眼睛发红，声音竭斯底里。

可是周静又听不到。

只有鹤渔的耳朵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周静抿着嘴，这是一个从来她没有见过的生物，像是濒危物种毒蛇，但是它没有蛇身、蛇尾。

只有一颗蛇头飘在空中，暗紫的竖瞳阴毒地打量着她，像是在考虑她身上哪一块儿肉最美味。

“你在干什么！小静快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救救她？你快去救她啊！她打不过的！”周谦拼命挣扎，被藤蔓勒得全身发红，喘不过气，也不肯停下。

他已经忘记了鹤渔告诫过他，这一切都是幻境。

“小静不能死！她还那么小，没有我在身边……”周谦怒目圆睁，眼角却流出泪水。

他哀求地看着鹤渔，声音哽咽。“鹤老师，你救救小静吧，她没有我在身边，她打不过的，她会死的！”

鹤渔淡然地说：“她赢了。”

周谦愣住，转头看向水镜。

周静正将蛇头踩在脚下，目光冷冽，狠狠碾了碾，蛇头炸开，成为一滩血肉泥。

周静依然是那样的安静、清秀，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周谦却忽然发觉她如此陌生。

这种陌生感像是根针，刺在他的心上。

他这时才忽然想起来，鹤老师说过，一切都是幻境。

对，这一切都是幻境！周谦低下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离了另一个人就活不了的。”鹤渔说。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也不是周静。”

“而是你——周谦！”

说完，鹤渔就离开了困苦幻境。她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了，如果这样周谦都没有醒悟，那只能后面再下一剂猛药了。

“……小静。”周谦喃喃自语，一滴滴水珠穿过低垂的发丝，掉落。

他看着周静一路砍杀蛇头，出来时就已经到达了新的阶梯上。

每一次破开幻境，步数就会增加五千阶梯。

周静还是在第二，第一换成了风莉。

他看着周静一步步反超，进入的幻境有迷宫、有沼泽，每一次，她都能完美地破开幻境，成为第一名。

她是第一。

没有周谦，她的光芒就像是没了遮挡，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原来，困住小静的从来不是基因病，是……他。

“对不起，小静……”周谦声音哽咽。

话音刚落，困苦幻境破开，束缚的藤蔓随幻境消散。

人造星光落在周谦的身上，他趴在阶梯上，安静的落泪。

自登天梯开启，已经过去了十二星时。

目前，周静第一个登上最后一层，路纪紧随其后，接着是同时到达的风莉和蒲离，其次是最接近终点的龚莨还在虫族幻境里挣扎。

“时间到，停止继续登梯。”鹤渔的声音顺着风传遍整个登天梯，她像早晨一样，坐在飞剑上，一只脚曲起，一只脚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