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疏听到她一问，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哭的特别伤心。

赵思看她一个劲的只哭不说话，心里更加担心沈曼，着急之下猛地站起来，把脸一板，想大声呵斥她别哭，把事情原委告诉她。

话就要从嘴边吐出，心急电转间，脑海里迅速地掠过往日沈曼的话，“赵思，事情越是紧急，你的言谈举止tຊ间越要冷静！”

赵思深呼一口气，搬来一个板凳坐在陈疏对面，压着脾气温声说道，“怎么哭了？姑娘刚才训斥你了？”

陈疏慌忙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了？”

陈疏看着赵思温柔的眼神，声音哽咽，“我没有办好姑娘交代我办的事情。”

赵思一怔，姑娘会让陈疏办什么事情？

她出声质疑，“姑娘能让你办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还哭成这样？姑娘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吩咐你办事？有要紧和重要的事情，姑娘都是让我去做的。”

陈疏摇头道，“姑娘说了，你是个不到二十的丫头，我年岁长又嫁过人，懂的事情多，做这件事比你合适。”

赵思突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姑娘做了一件事情，还特意不让她知道，人人都知道她是姑娘身边最信任的人，她不知道，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但是，现在看来，陈疏不但没有办成姑娘的事情，反而办砸了。

她顺着陈疏方才的话，故意说道，“我才不信你说的话，你别是诳我的。有什么我做不得的事情，你却能做。”

陈疏着急解释，“是真的。我嫁过人，知道哪类人最爱街头巷尾说闲话、传流言，知道城外哪个解卦师傅会被金钱所诱，他一般会被安排在哪一天在卦室。”

赵思听到流言和解卦，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最近有关姑娘的流言是姑娘让你传的？”，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察觉到不对，姑娘不会让人传这样的流言，姑娘和陈疏的反应明显是事情没有办成。

果然她听到陈疏反驳她，“才不是！姑娘让人传的是，姑娘与子嗣无缘。现在的流言是冯公子……”

陈疏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赶紧闭嘴，低头不再看赵思。

赵思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语气严厉地对陈疏说，“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姑娘让你办的事情！”

想了想，不放心的又补上一句，“有人问起你，你不许接话！”

陈疏不敢开口反驳，心中有些委屈，那日冯晖的侍从威逼恐吓她，她都没开口啊。

直到赵思拿着一壶茶水和两碟点心离开厨房，陈疏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就在赵思面前说漏了嘴。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知道赵思向来得姑娘的喜欢，自己也知道赵思绝对不会害姑娘。

赵思垂眸走出厨房，她虽然困惑于姑娘为什么不愿嫁给冯公子，可她素来相信姑娘做事必有她的缘由。

赵思走到小屋门前，站了良久后伸出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这回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赵思看到姑娘抱着双膝，目光无神地望着天空，周身翻涌着痛苦和悲楚的气息，见状心里心里酸酸。

她在进来前就想好了一些安慰姑娘的话，但她现在不想开口说些什么了，再多的安慰也是无济于事。

她知道姑娘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无望，姑娘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损害自己名声的法子。

她默不作声地将托盘放到小桌上，又沉默地抱住了姑娘，试图给沈曼温暖和关切。

若是平时，沈曼会笑着对赵思说别担心，她无事的。

但现在沈曼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病在床上虚弱无力、起不来身的时候。

沈曼在赵思温暖的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梦

不知过了多久，赵思听到有人敲门，没有让人进来，起身往门外去看。

赵思回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犹豫不决地看着身沈曼，吞吞吐吐地说，“姑娘，冯晖公子，想，邀姑娘明日，去，去赏梅。”

沈曼坐起身来，脸上面无表情，“送信的人走了吗？”

“没有。”

沈曼看着赵思说，“赵思，你去让送信的人转告冯晖，不要明日，我现在就要见他。我在盛家食肆等他。”

赵思点了点头。

盛家食肆的厢房里。

沈曼静静地坐着，“咚”的一声敲门声，像是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冯晖今日穿着竹青色的衣裳，长身玉立，腰间佩戴一枚白色竹纹玉佩，玉质剔透，色泽莹润，玉佩上的竹子形态逼真。那玉佩，正是前世她为窈娘在两人情谊深厚时送给冯晖的。

沈曼看着冯晖，轻声唤道，“冯晖。”

声音很轻很轻。

冯晖看着沈曼，他没有料到沈曼知道后会选择立刻见他。“曼儿”

也许是心中明了冯晖已经知道，也许是被冯晖逼到绝境，沈曼一时脱去了往日的伪装和平静，以一种尖锐的姿态面对冯晖。

一出口就将心中埋藏两世，历经死亡也不曾忘却的恨意透露出来。

“你怎么不唤我窈娘。”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曼的声音带着嘲讽，努力将嘴角向上扯出一抹笑，仿佛这样就能将心里的苦涩和恨意压下去。

冯晖见沈曼面露嘲弄，眼底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悲伤，刚想要开口说话。

沈曼抬手止住他，“冯晖，你知道我在这间屋子听到过什么吗？明明之前的时候，你让我信你会好好照顾我，一生一世对我好的。你说要处理事情，一走就是一月，杳无音讯。我听到你也会出席迎春盛会，想着即便可能不会遇到你，但还是来了。就在这间房子，我坐的这个位置，我听到，你和朋友轻贱侮辱我，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冯晖和她之间也有了新的经历填充，她以为她忘了，可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回到了前世，耳边想起她坐在这听到的一字一句。

沈曼带着恨意说，“你说，哪里有什么情根深种，不过是还没玩腻罢了！午夜梦回，多少次在梦中听到这句话我都会惊醒。”

冯晖脸色发白，那时他年少轻狂、少不更事，怎么忍受的了对头的言语相激。他那日不知道沈曼竟然在隔壁！“沈曼，是我的错，我那……”

沈曼不想听他的什么解释，“冯晖，这是不是你说的？”这是事实。

“非我所愿，但确实是我落于风尘青楼中，不怪人轻贱我。原以为你怜惜我被人拐卖坑骗，赏识我的才能，不会和他们一样，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在我面前身后两幅面孔！这一世，我拼尽了全力改变处境。冯晖，你既然也重生了，为什么还要与我纠缠？”

冯晖看着沈曼，心怀悔恨，“不管因为什么，前世是我的错，所以今世我要弥补你。”

这一刻，冯晖的话如同干草地上落下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沈曼达到了临界点的忍耐和怨怒。

“弥补我，还是弥补你自己？！冯晖，前世害死我的人，有你一份！”

沈曼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再也压不住的悲怆和恨意。

冯晖没想到沈曼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眼中映着沈曼满脸恨意的面容，他的心隐隐作痛，眼中不断闪现后悔、懊恼以及不甘，像是浓密厚重的乌云聚集笼罩着整个大地，阻挡了所有的阳光，整个人被悲伤和忧郁所笼罩。

“这一世，我会兑现我的诺言，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对你好。”

沈曼心道，晚了。

冯晖握住沈曼的手，柔声道，“我不好吗？我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我们都重生了，前世今生你我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沈曼用尽全力还是没有挣开冯晖的手。

她盯着他的眼睛，“冯晖，安乐呢？你为何不与她再续前缘，如前世一样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