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她。

只看到这花费了大半个夜晚的心血，他就深深地懂她。指指一旁的小榻，秦琰对小保轻声道：“我睡那儿……”

他不愿意惊动海棠，海棠太累了，得让她好好睡一觉。

秦琰在小榻上蜷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大亮的时候，又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穿了衣服。小保进来伺候，大气都不敢出，将这位爷接到了旁边的小花厅。

“去把葛玉亭叫来。”

一会儿，葛玉亭至。秦琰低声吩咐道：“昨儿棋士们来府上的事，不许外传，尤其不能让崔夫人知道。”

第82章 桑诺变卦

小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儿穆王殿下几乎彻夜未眠，是接待入府的棋士们。

棋士们连夜入王府，当然不会是来吃宵夜的，而是日间观战后，各自背了棋局，前来王府当穆王殿下的智囊团了。

而我们伟岸而体贴的穆王殿下，为了不让崔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血白费，决定将这个消息给封杀。就算他正经集整个智囊团之力研究桑诺棋路，他也只打算归功于崔夫人一人。

嗯，可想而知，他接下来会对耗尽心血的崔夫人进行令人发指的一系列体贴。

在穆王殿下精心营造的温馨安静的氛围中，崔海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迷迷煳煳睁开眼睛，却突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海棠吓得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撩开纱幔就喊人。

“几时了？”她急急地问前来伺候的碧云。

“刚巳时……”

海棠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误了今日的棋约。

才刚简单地洗漱好，秦琰已进了屋子。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晚你睡得那么晚……”

“您不是更晚么。算起来，我睡得比您早，起得比您晚呢。”

秦琰笑道：“我精神好，不用睡那么多，你今日还得受累呢。”

“今日最多还有两盘，不比昨日了。对他的棋风也熟悉了许多，我心里有数。”

准时来到天道棋社，却发现街道两边冷冷清清，别说往常人来人往的市井街民，便是预料中前来看热闹的棋士也都不见人影。

海棠奇怪：“难道我们记错了时辰？”

秦琰一声冷笑：“我派人清场了。”堂堂穆王府里头的侍妾，让那些粗人看，把人都看细了。秦琰很不高兴。

海棠略无奈，这位大爷上辈子还算是有雅量的人，这辈子实在是出人意料。

“气度，殿下注意您的气度。”海棠轻咳两声，暗暗地提醒他。

秦琰整整面纱，道：“我戴着这玩意儿，没人知道我是谁，还要什么气度？”

海棠讶异，人家是过了好几年大良国上流社会生活的人好吗？当人家不知道什么叫皇族？

“皇族的气度，就是哪怕屋里只有您一个人，也要保持优雅和从容，不是吗？”

秦琰捏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说得非常好。不过，如果屋里有两个人，恐怕就保持不了了……”

海棠初是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脸色绯红，轻轻啐了一口：“呸，殿下也没正经。”

秦琰吃吃地轻笑。广阔天地，为所欲为，这感觉真不错。

这就是秦琰的新策略，无时无刻不对海棠进行各种骚扰，嗯，也可以称作“撩”。等到海棠视此等骚扰为无物的时候，他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古老板已等在门外，一见二人过来，赶紧迎上前来。他早知戴着面纱的这位是谁，又见他对海棠姑娘一副“这是我女人”的样子，只道是王府中一个受宠的婢女，倒更对海棠刮目相看。

婢女受宠不容易，婢女还这么会下棋，更不容易啊！

二人坐在休息室的窗边，照例望着街角。转眼到了正午时分，果然见到桑诺带着几个手下，唿啦啦旋风一般地过来。

“咦，今儿换了身衣裳，倒是簇簇新的。”秦琰不紧不慢地道。

海棠没敢探头去望，只拉长脖子，朝楼下偷偷瞥了一眼，果然见桑诺与昨日打扮略有不同。

“堂堂一王子，穿个新衣裳也正常的吧。”

秦琰道：“你不了解这些北蛮之疆。天寒地冻的，一不爱洗澡，二不爱换衣裳，身上都是一股子蛮味儿。”

这话真是个人情绪十分严重。

海棠没领会精神：“啊，真的？昨儿对弈，没闻到什么味儿呢。”

秦琰冷哼：“没闻到香味就不错了……”

海棠笑着捶了他一拳：“殿下都酸过三条街去了。”

正说笑，古老板敲门：“海棠姑娘，桑诺殿下来了。”

海棠起身正要出去，却被秦琰一把拽了回去。

“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