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脸一红，倒未说话，秦琰已接了话：“篮子里有什么？”

老大娘将篮上的帘子一掀，却是爬着三两只乌龟，又指指路边的水桶道：“若要鱼，那边也是有的，大鱼小鱼都有，对了，还有虾。”

海棠摇头：“谢谢大娘，我们不要。”

这话一说，不仅那老大娘愣了，连秦琰也很意外。

“它们为何会被捉来，是因为白马寺的香客爱放生。原本是个善行，可事实上却让这些原本就该生活在江河湖海中的生物变成了人们手中交易的东西。我不知道哪里不对，我只知道，为了放生而去捕捞，本身就不善。”

老大娘脸色变了，讪讪地道：“姑娘你自个儿不想积德也就罢了，何苦坏人生意。”啐了一口，恨恨离去。

海棠不以为意，向秦琰苦笑笑：“白马寺前行了恶，只怕佛祖是要降罪于我了。”

身后突然响起个年轻的声音：“非也非也，女施主宅心仁厚、慧根聪敏，远非伪善愚钝之人可比。”

秦琰与海棠回头一看，却是一位眉目俊秀的青年僧人。

“这位……”秦琰问道。

那和尚合掌行礼，道：“贫僧贞静，见过二位施主。”

二人赶紧还礼。海棠暗想，这位贞静法师倒也人如其名，僧人长得这么白净秀美已是少见，还有这么好听的法号，更是难能可贵。

不免就多看了几眼。

她旁边站的可是小器的穆王殿下啊！别说你多看了好几眼，就是你多想几下，穆王殿下都能立刻察觉。

“在下京城秦玉，拙荆姓崔，幸会法师。”

这是宣誓主权。也是提醒海棠，你是有主的女人，别乱看别的男人好吗？和尚也不行。

“秦夫人见识超群，让小僧佩服。”

海棠笑道：“贞静法师说笑了，我不过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了。还好生担心扰了人家的生意，倒是与人家不好呢。”

贞静法师摇头道：“非是出家人冷淡，实在是这芸芸众生，将那几尾水产翻来覆去，捕捞者和放生者，皆是为利而往，再无半点慈悲，贫僧不忍。”

秦琰却又有不解：“捕捞者为利，可解。那放生者心存慈悲，又怎是为利？”

贞静一脸沉静如水：“放生者明知水产为何而来，依然趋之若鹜，可见，他们亦只是想借着放生来积所谓的功德。心存算计的功德，是落了下剩的功德。”

秦琰顿时有些惭愧。刚刚他也差点买了人家鱼呢。他倒不是为了放生，他是想哄海棠高兴，以为她会喜欢放生。哪知道海棠的想法，竟是自己没捉摸透的。

“法师说得甚是，在下受教。”

贞静略略一揖：“不敢当。是秦夫人一席话，让贫僧受教才是。”说完，行了个礼，贞静迈开大步便走得老远。

只把秦琰和海棠扔在那里，噎了半天。海棠道：“呀，他是谁啊……”

“不是贞静法师么？”秦琰奇怪，你忘性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海棠却急道：“哎，不是，我是想问，这么个和尚，该不会就是白马寺的僧人吧。”

秦琰笑道：“白马寺规模这么大，自然是僧人众多，怎么了，你想找他？”

海棠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琰又道：“还瞧得见背影，你若想找他，我可以立刻去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可不保证还能碰上他。”

听那口气，真是酸啊。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海棠道：“不不，不用找，我也就是好奇。”

秦琰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一边牵着手步行，一边小声道：“你不觉得刚才那么法师，为人特别细致秀美？”

海棠有点无奈，不要来试探我哦，贞静虽是极上乘的男人，可我心里只有那么点地方大，再也装不下旁人啦。

笑道：“虽好，比某人还是要逊色一筹……”

秦琰一听，有些怒意。别以为昨晚上咱俩总算好了，我心里就忘了那回事儿。宋夫人说你心里有个人，我还没跟你好好聊聊这事儿呢，这会儿又出来个“某人”，“某人”是什么人？

心里想着，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跟京城刚刚经歷过不久的变天似的，一天一个表情，喜怒无常。

“别让我知道‘某人’是谁，否则……哼……”

海棠忍住笑：“晚上我告诉您，‘某人’是谁。”

秦琰多聪明的人，他只是和海棠在一起的时候，眼睛不大够用，所以有点影响脑子，这会儿听海棠一说，立刻猜到了她的意思。

不免脸色稍霁：“哼，要是答案不合我心意，你小心了。”

海棠笑道：“好啦，秦老爷，夫君大人，都您说了算，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