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去，我去！”大太监心中恼恨，不顾荣贵们阻拦，冲到关着的房间门口大喊，“殿下，请启程！”

片刻，秦琰铁青着脸出来：“留一晚，待侧妃醒来，即刻出发。”

大太监一听，怎么还要再留一晚，心中不乐意，争辩道：“殿下，宫里……等不得！”

“我相信母妃福寿未尽，别多说了，也别再打扰我。”秦琰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盯得那太监一个寒颤，不敢再辩，满心不服地退开去。

虽然强势压制了太监，秦琰心里也是苦不堪言。他实在无法抛下生死未卜的海棠。她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而德妃……她有无数的太医环伺；她有殷勤的儿媳伺奉。

早一日，或者晚一日，无法决定德妃的生死，但却可以让秦琰确定海棠的未来。这个决定是痛苦的，却又是不得不如此的。

时间如此漫长。秦琰守在海棠身边，只期望她快快醒来。他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尽快上路，只是单纯地想她恢复健康，想看到她灿烂的笑颜，想听到她无忧无虑的笑声，想感受她旖旎的拥抱……

他不敢想象，如果海棠望不见他了，或者，海棠记不起他了，那他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京城的一切，成了他的远方，那些远方再宏大再美好，也不及眼前这个弱小的人儿，给他的充实感。

这些都是他握紧的现在，他不敢松手，害怕一松手，海棠就会飞走。

海棠的额头已包扎整齐，白色绷带上透出血迹，往日红润的脸颊与绷带一样苍白。

秦琰抓起海棠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她的小手柔软无骨，却又冰凉无助。“海棠，快点醒来，跟我说句话。你何苦要用这样的方式将我留下？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可惜，海棠睡得那样沉静，连唿吸都极其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荣贵进来，悄声问秦琰要不要用晚膳。秦琰哪里吃得下，只觉得从嗓子眼开始，哪哪都堵得厉害，挥挥手，让荣贵出去。

只到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秦琰才突然想起，咦，这一转眼，竟是天黑了么？

原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可是，竟不觉得饿。

秦琰冷静下来，细想这前后。纵然海棠身上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她毅然将头撞上坚硬的墙壁的那一刻，让秦琰无比震惊，纵然现在回想，依然难以置信。

他替海棠重新将被角掖掖好。这个被角，今天他已经掖了无数次，其实海棠并不动弹，而秦琰只是用这样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陪伴。

“海棠，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秘密，你不告诉我没关系，真的，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快快醒来，看我一眼，叫我一声，我就能安心了。否则，明天让我如何启程……”

“海棠，郎中说你很快就可以苏醒，可你怎么还没醒来？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让我无法启程，故意让我留在这里。我不走了，我陪着你，你快醒来吧……”

“海棠，你千万别忘了如何下棋，我好久没与你下棋了，你落子如飞的样子，真是独一无二的对手。往后再面对那帮慢吞吞的家伙，我真是一点儿下棋的心都没了，你怎么可以不醒来……”

突然，静静躺着的海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睛尚未睁开，嘴里已嘟囔道：“谁……要下棋？”

声音那么虚弱，细若游丝。

可在秦琰听来，无异于响雷。他立刻俯身，惊喜道：“海棠，你醒了？”

海棠的双目依然紧闭，却看得出，眼珠在里面转动。转了片刻，终于微微地睁开，茫然地望向秦琰。

第151章 人生处处是赌局

秦琰的心陡然一震，漏跳了一拍。

海棠的眼神……有点不对头啊。

他伸出手，在海棠眼前晃晃。海棠一皱眉，哑声道：“您干嘛？”

还好，秦琰舒了口气，没有失明。又问：“还认识我么？”

海棠愣愣地望着秦琰，望得他一阵心虚。没失明已放了半颗心，还要确定没失忆，他才能安心啊。

没想到，海棠伸出手，颤颤地抚上了他的额：“您是发烧了么？怎么都说胡话了？”

呃，秦琰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内心太过急切，太想知道海棠是不是安好，倒把海棠给弄煳涂了。

“没有，你还记得我就好。我是担心你撞伤了，不记得我了。”

他将海棠的手拉下：“这客栈没有暖气，你的手好凉，快放回被子下面去暖和暖和。”

“我们……住在客栈？”

秦琰一怔，担心的情绪席卷而来。海棠连自己住哪儿都不记得，看来这一撞，撞得真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