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医纪事(197)
作者:乔小懒懒
“我知道外祖母心里一直念着我。”顾清稚揽住她的肩,趁着埋进她怀中的间隙,将眼角濡湿隐去,“您和外祖父待我的好,我这辈子也不会忘。”
张氏嗔道:“丫头说的这是甚么话?甚么一辈子半辈子的,我们哪要你记着,这不都是长辈应该的?”
“是是是,是外孙女嘴笨不会说话。”脑门上挨了她轻轻一记,顾清稚讪笑,抬手揉了揉,“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
“明日喊你弟弟带你各处逛逛,嘉兴杭州苏州随你游去,务必尽兴回来。”
“谢外祖母开恩。”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家常,灯火昏昏之下,祖孙直到夜半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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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照例是有条不紊,万象待新。
山东巡抚李世达奏荐州县佐贰官杨果、赵歧等为知县,按理佐贰官、首领官等均为下僚,无资格与进士出身者平起平坐,然天子依张居正之上请,下诏允准有才堪治民者,即升知县,其余抚按官选才保举俱按照此例。
打破以往按进士及第名次选官之陈规,自基层拔擢贤才,从此政绩本领亦受看重,而非仅仅用文章好坏评定优劣。
已散大朝,几位同僚共同步出殿外。
下了玉阶,张居正望见六部一主事入值,忽唤住他。
主事诧异回首,见是首辅,即刻挂上笑容小步趋至。
“相公有何吩咐?”他曲身揖首。
主事以为有何公务相嘱,不想张居正开口即是考问他某疏云了何事,某事依律又该做何处分。
旁观的诸同僚不由投以同情目光,无不为他捏一把汗。张四维与申时行对视一眼,袖手微笑,复饶有兴致盯向那人。
主事猛地遭这一问,顿然面红耳赤,左顾右盼却未发一语。
良久,为难地支支吾吾:“这……恕下官典故不精,未及早做准备,有负相公所望。”
张居正神色如常,不见半分愠色,待那汗流浃背的主事匆匆告退,方侧目视向申时行:“后日将此人转官,律例奏揭尚不能对,如何担得了六部重责。”
申时行应声称是:“时行即日去办,凡典故不熟者,皆有惩处。”
眼见他离去,王锡爵摇摇头,似有抱怨:“相公如此苛责属臣,些微细枝末节便要将人外任,孰能心服。”
张四维暗道他张居正素来自己谙熟会典,千条律文无有不通,便要将己之所长强求于他人,怎能不惹人怨望。
却也不作附和,这时听得申时行异议:“元驭此言甚谬,身居六部岂能连律例也不熟悉?时行倒是赞同师相此举。“
王锡爵道:“如此六部无不战战兢兢,汝默不觉相公过于刻薄么?”
“元驭似对师相成见颇深。”申时行视他。
王锡爵不欲再作解释,扯开话题沉眉闲道了一句:“相公近月像是心情不佳。”
如何能佳,张四维心底冷笑,三月前赴府中议事时即不见女主人,旁敲侧击问及仆役时,皆回称娘子下了江南。
三月过后仍不见踪影,那常年满溢灿然笑声的庭院也冷清了许多,徒留几株梧桐与数丛绿竹飒飒作响,纵是客人也觉那宅邸甚是冷寂。
而男主人心中究竟是何滋味,也只有他一人能晓得了。
“相公,娘子信至。”管家将一封信笺与几卷书册捧来。
张居正接过,未及脱去外袍,旋即将信封泥漆除去,攥出其中那枚精巧笺纸。
信中并无多字,惟有一句“折一支华亭夏色予君”,并附一朵雪白茉莉。
花瓣已散,香气微氲,想那是江南独有的窈窕韵味。
他轻笑,思着她写下信时应是绵长夏日,转首又朝寄来的书卷望去。
皆是《商君书》《韩非子》《管子》等法家典籍,内容不难得,释文版本却是罕见,甚或市面上已然绝迹。
猜她定是费了一番神思,耗过许多心力才为他得来。
她素爱给他制造惊喜,每回必能在他心间掀起一番悸动,纵然多年明堂沉浮飘摇,却仍不可避免地为她不经意间捧出的小心思折腰。
指腹摩挲着书封,麻纸的粗砺质感随之缓缓淌过,促使他立时提笔写下一封回信。
此时他尚不知,不久后将有一场前所未有的风雨袭来。
而那星月赴往江南的信使正疾驰于道途中,初秋露重,桂花香浓,将主人的思念携之而去。
第75章
待顾清稚接到信时, 已经是十日后。
此间徐阶家中时常有客来访,有些脸生,有些却是老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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