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医纪事(82)
作者:乔小懒懒
万密斋不由得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感慨罢,他垂首视向清稚此时尚还空空荡荡的纸面,缓道:“娘子能不计利益为民众着想,足见可贵。”
“先生又夸我,殊不知我也不过是受老师之托,真正将九州社稷捧在心里的是您和我老师这般的人,您若是再捧杀我,那我都没有脸面和您同席了。”
“你这话何尝不亦是捧杀老朽?我们行医之人一生能救一万之众已算多数,真正需要心安九州万方的乃是为政者,随意一条律例乃至法令或将百姓毁于旦夕之间,或救危如累卵之众生于水火,我们亦不过是大明天子座下升斗小民,与万物有甚么分别。”
顾清稚默然,半晌笔尖墨汁将凝,万密斋见状,出言道:“娘子且快些记下,老朽这便报来。”
她点头,耳边听老者娓娓而谈:“万氏牛清心丸,可治小儿热入心包、热盛动风症,症状凡此三:症高热烦躁、神昏谵语及小儿高热惊厥。”
“何以能治神昏谵语?”
“娘子莫急,且听老朽说来。此方含牛黄、朱砂、黄连、栀子、郁金、黄芩,牛黄可清心解毒,豁痰开窍,为君药。”
“有君药,可还有臣药?”
“有,黄连、黄芩、栀子可清热解毒,此即臣药。但还不足,尚缺一味佐药。”
顾清稚笑道:“那这方子里是一个朝廷都齐了,不知佐药又是甚么?”
“朱砂镇心安神,郁金行气解郁,兼以开窍,共为佐药。”
她哗哗记下,见其中有黄连,不禁疑问:“瞧着性状甚苦,万先生如何能让小儿服之不哭?我小时若是喝了苦药,可得难受好几个时辰。”
万密斋意味深长捋须:“那自然不可直接服用。此六味药除牛黄外,将朱砂水飞成极细粉,其余黄连等四味粉碎成细末。再将牛黄研细,与上述粉末配研,过筛,混匀后,每20钱加炼蜜20钱至24钱制成大蜜丸即得,服用时一次两粒小颗,或者一粒大颗皆可。”
顾清稚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儿用药,还得先哄好他们的嘴。”
话音才落,二楼处有贵客声调渐高,颇为慷慨激越,像是酒至半酣,声音尽数落入楼下座客耳中。
男子情绪似乎极为高昂:“与蒙古封贡互市,但有百利,总有一害亦可抵免!近边士卒缺衣少食,面黄肌瘦者多数,与俺达封贡即促边境安宁,稍缓边防,又可解戍卒危困,何乐而不为?真不知朝廷诸公为何如此恐惧,方今蒙古兵力如何能与英宗时相比,纵大明忙于应付倭寇,蒙古若再敢仿庚戍之变前来侵扰,也能教他碰一鼻子灰去。”
不待对面友人回言,这发话男子又斟一碗,继续侃侃而谈:“再者,如今仅仅开放二处马市,远水不解近渴,所发挥作用着实有限。依高某看,不若尽开十一处边境口岸通商,边境军饷大减,也不用花那么多开支大量饲养马匹,节省下来的费用又可补贴东南,至少足有五千万两白银之数。”
万密斋不禁微笑:“二楼果然是两位朝中官员,无怪乎酒保待吾等怠慢。”
顾清稚扬唇,双箸敲了敲案沿:“小二!”
“娘子有何事?”毕竟是收了银两拿人手软,酒保闻讯迅速趋来。
“给楼上那两个谈论五千万两白银的爷。”顾清稚挑眉望去,似笑非笑道,“一人来一碗五文钱的,清汤面。”
“啊?”
装作未见酒保惊愕目光,顾清稚继续与万密斋讨教药学事宜。
不料过了半刻,那酒保又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手中还端了几道玉盘,热气腾腾似是将将出锅。
顾清稚以为是点的肉片终于烹饪完毕,待那菜上桌时,却是红爆海螺、清炖蟹粉、芙蓉鱼翅等物。
她顿时惊讶道:“我何时点过这些?”
酒保躬身,悄声解释:“是方才离席的其中一位客人,说娘子的待客之道略显不周,他来替娘子招待贵宾。”
这回轮到万密斋不解。
顾清稚呵了一声:“那我去点菜之时你们不是言道只余焦溜肉片了么?为何那客人一吩咐,你们伺候得比谁都殷勤。”
酒保赔笑:“您也知好民不与官斗,那贵客一眼便知是朝廷官人,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哪里敢惹他们不快。”
“那官人正是我之官人。”
淡淡话音一出,酒保细思此语,瞳孔倏地放大,满头亦起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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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时,已是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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