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听说江上影……竟然是真的？”金银问道。

段平点头：“他的灵象印记已经消散了，就算有例外，可能性也极低。”

金银不说话了，面上尽是纠结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后，金银也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

颜袅袅跟着金银和段平身后，进了刑罚堂大牢。

刑罚堂大牢在地下，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被关押的层数就越下。

待颜袅袅看到被重重寒冰玄铁链锁住的何不染时，右眼直跳，忍不住小小地惊呼出声：“师尊！”

颜袅袅忙上前，跪坐在栅栏边，见何不染低垂着眉眼，脸上惨白到连双唇都失去了血色，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法袍被尽数沾染上了污迹，太玄宗男修人人要盘的太极发髻早已松落，青丝披散在身后，那枚莲花玉簪也不见踪影。

颜袅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像有人在她还未愈合的心口上再插上了数刀！

何不染掀开眼皮，蓦然抬头，瞳孔猛地一缩，连带着身上的铁链发出了“窣窣”的声音，一开口语气就忍不住严厉起来：“你如何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回宗门吗？”

“为什么不听话？！”

声声指责让颜袅袅红了眼眶，她隔着栅栏，咬住食指，呜咽出声：“师尊……可是，可是……”

“可是师兄的灵象印记消……消散了！”

何不染后仰着头，泪水从眼眶内滑落，莫大的恐慌感向他袭来，锁住他的寒冰玄铁链发出阵阵骤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可他却浑然未觉，双手紧紧地反攥住铁链，铁链察觉到被束缚人的反抗之意，反击出一股又一股闪带着紫色火花的雷电！

雷电堪比天降雷劫之力，只能以身受之！

何不染紧咬住下唇，可还是控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可这身上的痛意怎及得上此刻内心的殇痛一分一毫！

他是不是做错了！

“师尊，是不是别人陷害的师尊？”颜袅袅止住了哭泣，双手揽住了栅栏，想要离师尊更近一点。

“那些生化丹不是师尊炼制的对不对？”

“是谁陷害的师尊？师尊你告诉我好不好？”

何不染回过神来，听到颜袅袅的几句问话，眉眼冷了下来。

颜袅袅本就一直关注着师尊，骤然看到师尊的冷脸，还有些不适应。

师尊从来都是温和的，这么冷淡的面容，她还是第一次见，让她感到很陌生，又害怕。

“师尊？”

何不染轻轻抬眼，眼里的复杂让颜袅袅莫名地往后退了些许。

“确实是我做的。”

“不可能！”颜袅袅满脸的不可置信，“师尊你在开什么玩笑？”

师尊怎么会承认是他做的呢？

不可能的！

“师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去求宗主、求师祖……”

何不染却打断了颜袅袅的话：“袅袅，听我说，现在离开宗门，尽量往北边去，听话，好吗？”

“师尊！”

何不染定定看了颜袅袅一眼，那双乌黑双眸中，此刻全是震惊不已，和信念崩塌的哀痛。

他别过头去，只觉心胸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以呼吸。

“师尊不值得你如此，快离开吧。”何不染忍了又忍，强压下满心的不舍，艰难开口道。

“不是的师尊！”颜袅袅大声哭喊着，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师尊你骗我的是不是？”颜袅袅执拗地盯着何不染，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可何不染却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愿意再看颜袅袅一眼。

“颜师妹，到时间了。”金银突然现身，把狠狠抓住栅栏不愿意离开的颜袅袅直接打晕带走！

何不染睁开双眼，视线跟着颜袅袅而动，到最后看不见了还一直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他扯动着铁链，任凭阵阵电流从他身上击打而过，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有这样，心里的伤痛才会好受一些。

然，毫无作用。

他勾起嘴角，露出讽刺的笑。

**

刑罚堂后山小院。

“师尊！”颜袅袅从噩梦中惊醒，猛然起身！

眼前阵阵发黑，她不得不再次闭上双眼，调整好呼吸，待缓过那阵劲后，才敢下榻。

入目，皆是陌生的一切。

“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醒了？”金银推门进来，就见原本要睡在床上的人正站立在窗边，“既然醒了，就快离开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颜袅袅忙道谢：“多谢金师姐。”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现在就走，免得连累金师姐和段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