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很为长烟欣慰，她知道长烟可以做到的，长烟在她心里一直都很有能力。

包括这次长烟说让柔嘉出嫁，虽然过程曲折磨蹭了些，但长烟的确做到了。

对柔嘉来说这是一份满足她愿望的恩情，不管她能不能偿还，就算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柔嘉都希望长烟能将她的牵挂与忧愁分担一些给自己，不要总把压力扛在身上。

长烟看着柔嘉关心的眼神，笑着握住了柔嘉的手说：“的确有些事情，但与你，还有你的婚事都没有关系。”

只是一直瞒着柔嘉不是什麽好办法，柔嘉说不定还会因为长烟的话想太多，所以长烟用了一种非常委婉的话术，“陛下属意我嫁给封赫成为他的儿媳妇，只是阴差阳错，我被文楚使团选中，还要在文楚使团的应允之后要去文楚走一遭，陛下恐怕是觉得我离了大昭就不算是大昭的子民了，所以觉得别扭吧。”

柔嘉知道大昭对女子的束缚颇多，但这又是个什麽道理？

可最近身边的风声都在告诉柔嘉这并不是长烟的臆测，或许等长烟离了这个皇宫，父皇真的会派人要了她的命。

见柔嘉表情立马就警惕起来，长烟知道柔嘉这是听明白了她的话。

所以她又立马伸出手握住柔嘉的手，安慰她说：“等到时候这一行人出了城，我这边有什麽动静你可千万别离开马车，知道了吗？”

“阿烟！我怎麽能这麽做？！”

长烟很坚定地说：“这样做我才会安心，亲眼看见公主顺利抵达文楚成婚是我这个册封使该负的责任，前往文楚的路上肯定会有波折，但你只有顾好自己我才能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好吗？”

柔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公主出嫁当日，景湛在恭帝的安排下没有前去观礼。

正好他也不想看见长烟一步步远离自己的模样，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景湛独自回到书房，靠着椅子默默闭眸小憩。

回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景湛虽然早就做过不要再想长烟的準备，可每当长烟的脸出现在景湛眼前的时候他都放任思绪弥漫，他怕自己若是不去想长烟，长烟的样子会不会有朝一日在他眼前彻底模糊？

耳边是书房里的字画被风吹起的声音，景湛记得当年他踏入权力巅峰的时候，长烟故意扮做送东西的丫鬟来他府上给他惊喜。

那会儿景湛和长烟之间的关系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境地，长烟对景湛逐渐不耐烦，景湛明白自己离不开长烟。

长烟的若即若离让景湛惴惴不安，所以当看见过来给他送茶的人竟然是长烟时，景湛眼里的笑几乎丝毫没有掩饰。

他搂住长烟的腰，轻轻把长烟放在书桌上，问她今日怎麽突然有了兴致。

长烟的手在景湛的喉结处流连忘返，她像是牵了一根两人都看不见的绳子，完完全全掌控着景湛的欢愉，她说：“突然很想你，就来见你了。”

当时在书房，完全是景湛主动。

长烟的神情至今为止景湛还记得清楚，那是一种在拿景湛当止疼药的放纵模样。

景湛别开目光不想去看，可他又舍不得，只能帮长烟慢慢整理着发丝，搂着她无言沉默。

这些年来长烟面对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景湛仿佛能对长烟的迷茫与疲惫感同身受。

如果可以，景湛希望能让长烟安安心心过完一生，而不是被旁人强迫着去做一些她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事情。

只是长烟这辈子该怎麽活不是景湛能决定的。

所以当景湛重来一世，终于见到长烟眼里重新绽放出来的光彩时，景湛只有一个想法。

随她吧，她不管想做什麽都好，他都会在她身后支持她，帮助她的。

景湛派了许多人跟在公主出嫁的仪仗队旁边，好保护公主和长烟的安全。

约莫一个月后，公主与沭王顺利成婚的消息传来。

到了洛阳下雪那日，回程的册封使突发急病，在路上不治身亡。

景湛从回来的仪仗队太监那里接过曾经他送给长烟的那枚兽形玉佩时整个人都很沉默。

长烟的死讯传回洛阳的时候，景湛就已经咳了许多血。

现在看见这又被送回来的玉佩，男人唇色变得更白，他把玉佩紧紧握在手里，手背上的青筋无比明显。

“人死了，尸身呢？”

“回定远侯，在路上就已经烧掉了，陛下说灵舒郡主来往文楚一趟劳苦功高，特準她与其父长燎将军葬在同一处。”

“……”

景湛不再问了，他转身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