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多话，只是领着衆人去了御书房。

张瓒此时正如所有人一般，在他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起，身边的侍卫就不再是护卫他平安的侍卫了。而是要将他拿下的乱臣贼子。

张赞虽然不是一个任着别人捉拿他的，只是他到底年老了，就算反抗也实在敌不过那些侍卫的刀剑。

若不是那些人，实在不敢伤得他太重，只怕此时胸口都已经中了好几箭了。

张瓒一人，便又几乎是二十个人看着他，不许他有丝毫的异动。

张祚到的时候，只见自己那位尊贵了一辈子的阿耶，此时身边被人团团围住，身上都有了几块血污。

听见这边有声音，张瓒擡头看来。看到为首的人是张祚，他丝毫不吃惊，似乎是早就猜到了。

张祚对着他一笑，“阿耶似乎看见我的时候并不吃惊？”

这两支队伍当初还是张瓒默许之下允许张祚插手的。原本以为只是给张祚一个放心，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用这个来安心的，是拿这个来造反的。

张瓒面色平淡，只是有些疑惑。

“我自认对你这个太子不薄。”

张祚点了点头，“阿耶对我的确不薄，但那是有感情之后。或许阿耶的确是想要让我继承皇位的，但是我不想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小时候要求着别人的善心让我活下来，要求着父皇您的善心让我能稳坐太子之位，不被别的人拉下来。毕竟我这个靶子，只怕也只有还在太子之位的时候才能活。”

“但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腻了，我忍不下去。”

张瓒似乎是极为失望的看了一眼张祚，“我从未想过要换了你的太子之位。先前同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让你收敛一些。”

张祚只道了一声，“或许吧。”

只是这时候身后的张衍突然出声了，“太子殿下，我有话想说。”

张祚转头看去，张衍有话说？

他有些好奇了，也得亏这个人是张衍，他也就才肯让对方说几句。

“你说吧。”

张衍没有看张祚，而是看向了张瓒。

“阿耶，我一直有t话想要问您。”

张瓒没想到此时张衍会开口说话，只点点头。

“您知道当初您一杯毒酒杀了我母亲的时候，我看见了吗？”

这话石破惊天，一时间，御书房中的所有人都难以相信的看向了张瓒。

张衍的母亲，那不是皇后吗？皇后不是病死的吗？

怎麽会？

张瓒显然也未曾料到张衍当初居然看见了，他一时语塞。

“我当初无意中玩耍，摘到了一朵极漂亮的花。很想要拿去给我正生病的阿娘，从那时候还没来得及修的洞进去，就看见了您亲自端给我母亲的毒酒。”

张瓒愣住了，在场所有人也在此时愣住了。

张祚在愣了一会儿之后，却有一些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我原以为阿耶，你只对我这麽心狠呢，原来这麽多人，您就从来没用真心对过谁。”

“当初您立我为太子，也不过是把我当成靶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除了我之外的儿子也不过只是您平衡朝堂势力的一枚棋子。你就没想过，如果我们当真被背后人操纵得没了命会如何吗？”

他说完，张衍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继续问张瓒。

“还有我家人，父亲还记得我舅舅的小儿子吗？杜渐，他是杜家最出色的那一个，几乎是从他还小的时候，我舅舅便决意要将杜家交给他了。”

“但是他死了，死在了一场意外之中。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只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后来我去查了才知道，原来这背后隐隐约约有着您的手段。”

“您既然对杜家如此忌惮，那麽又何必呢，何必要生下我这个注定备受忌惮的孩子？您这些年应当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吧？害怕我们杜家用兵权掀了您这皇权，再让我这个有着杜家血脉的皇子上位。”

张衍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了张瓒的心思。

后者闭上了眼，他…他有愧啊。

皇后对他，确有情谊，二人也曾柔情蜜意过一段时日。只是杜家，那实在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

张衍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似乎是一心向死。

张祚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就这样知晓了这样一件往事，还真是他这个阿耶的作风啊。

他不禁看向那剩下的几个皇子，也期待着他们说些什麽。不过这样的事儿到底还是少见的，剩下几个倒也不再多言。

张祚有些失望，不过这些事情也确实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他沖着那几位皇子一笑，四皇子瞧出来这笑的意味，登时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