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楹记事(63)
作者:泠眠星
姜成都如此说,那看来此事的确是板上钉钉,推脱不掉。
宋瓷心中立刻打起算盘,想着明日入宫该如何应付姜昔楹。
次日,宋瓷起了个大早,贴身丫头给宋瓷梳了大方得体,不失主母气度的妆容,宋瓷穿上一身藏青色缎面马面裙,看上去倒也有了几分正经主母的模样。
姜昔玉在旁很是担心:“母亲,这次不会有事吧?”
宋瓷心中虽忐忑,但仍宽慰道:“放心,你母亲哪里会害怕一个区区庶女。”
上了马车,宋瓷的心随着马车一路颠簸,她从来没有想到从姜府到宫中的道路是如此漫长。
到了宫中,宫人带着她弯弯绕绕走了不小一段路才到了莲韵阁,宫中建筑果真寸土寸金,富丽堂皇。
宋瓷看开了眼,可面上还要装作波澜不惊。
好不容易到了莲韵阁,引领她走的宫人退下,小桃一眼就看见宋瓷,对着她恭敬道:“夫人,您来了。”
说着,就将她带入殿内。
此时,姜昔楹正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殿内装饰奢华,香炉中燃着清甜的熏香。
宋瓷一看到姜昔楹,就立刻给她福身行礼。
她以为姜昔楹怎麽也会扶她一把,至少不会让她把这个礼行完,但谁知,姜昔楹只是冷冷地靠在榻上,并没有中断她的礼节。
甚至过了片刻才叫她起。
宋瓷心中便立刻有了一种被这个庶女深深侮辱的感觉,即使胸腔之中已经有了怒意,面孔上也只能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对着姜昔楹表达关心。
“纯贵人在宫中这些时日,我们在府中都为贵人感到担心呢。”
姜昔楹听到此话,懒懒地擡起头来,淡声道:“是麽?母亲和姐姐怕是希望我在冷宫之中永远不出来吧?”
宋瓷心中一凛,讪讪道:“贵人说笑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希望贵人好好的,如今贵人出了冷宫,也依旧圣宠不断,也算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母亲觉得楹儿是苦尽甘来?母亲可知道楹儿在冷宫中受了什麽?”
“受了...什麽?”宋瓷不明就里。
“看来母亲果真是在姜府做主母做惯了,整日养尊处优,却忘记了宫中还有一个女儿。”
宋瓷赔笑:“贵人说的哪里话?姜家只怕是担心贵人还来不及。”
姜昔楹稍稍坐起来,从宋瓷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雪一般的薄凉,唇边一抹微红。
虽然知道那是姜昔楹涂抹的京城最新的口脂颜色,但只是淡淡一瞥,宋瓷仍旧感到心悸。
那抹红总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刘小娘临死前滴下的血。
宋瓷突然打了个哆嗦,姜昔楹淡淡地望着她,神情冷且默然。
“母亲这是做了什麽亏心事吗?为何平白无故发起抖来。”
她的声音平静,而听在宋瓷耳中却像一把杀人的刀尖,直直的朝她刺过来。
那件事果真被她知道了吗?
“贵人说笑,青天白日贵人可千万莫要污了姜家的名声。”
“原来母亲也在乎姜家的名声,可母亲做了什麽?人命在母亲眼中就是如此轻贱吗?想要杀谁便就要杀谁不成?母亲把京城的律法放在哪里,又把父亲最看重的名声放在哪里?明明是母亲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怎麽现在反倒说起楹儿了呢?”
姜昔楹巍然不动,只是看着宋瓷的眼神愈发的冷。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宋瓷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当然,让她就这样死掉简直就是便宜她了。
“贵人说的什麽话,我怎麽越来越听不懂了。”宋瓷大汗淋漓,汗水沾湿了贴身的小衣。
姜昔楹看她,眼神冰寒,神情默然。
“没什麽,楹儿就是提醒母亲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母亲若是做了什麽亏心事,上天必会有惩罚。”说罢,姜昔楹淡淡的移开眼,不再看宋瓷。
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髒。
“小桃,我乏了,送母亲出宫吧。”
宋瓷被冷嘲热讽了一通,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了姜府。
姜昔玉一看到宋瓷的脸色,连忙上去问:“母亲,怎麽了,二妹妹说了什麽吗?”
宋瓷心中满是姜昔楹今日对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透着古怪。
这些年都是她在府中当主母,除了姜成,谁敢忤逆她的意思。
而今竟然被一个在府中毫不起眼的庶女打压,这让她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