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70)
当然他没说,要是偏向原告,被告就得出钱赎罪,不过也没有到糟糕的地步,实在不行就砸钱,这对于他来说太好办了。
江盈知又问,“那地皮要多少钱?”
“几百两吧,那边价钱一直在变,狮子大开口,许先生说出不起,就算出得起也不给他们,宁愿坐大牢之后拿钱赎罪,也不愿意花这个钱,”双鱼气鼓鼓地说。
阿成一根筋,他撸起袖子,“要不我们上门打那姓陈的一家,把他们打到服气,撤了诉状为止。”
屋里顿时变得寂静起来,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连王良刚张开的嘴又给合上了。
最后王良伸出手,朝阿成背上呼了一掌,“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海盗还是土匪?还上门把人家打趴下,我现在是真想一巴掌把你抡到天上去。”
陈三明翻了个大白眼,“歇歇吧你,你这种的一告一个准,我可不想小叔等会儿还要拿钱赎人。”
他朝王逢年恳求,“小叔,你给他们请个讼师吧。”
“请讼师不如写诉状,”王逢年没说完,江盈知眼神一亮,她说:“我知道,有些时候诉状写得好就能胜诉。”
陈三明站起来,语气很惊讶说:“小满,你这么厉害,你会写诉状啊?”
“你可别抬高我了,”江盈知坐坐好,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
但她说:“让许先生自己写啊,你们根本不了解义塾,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里经历过的,写出来肯定情真意切。”
她和双鱼商量,“我明天早上去一趟看看,你去不去?”
“我去,我早就看好些姓陈的不顺眼了,要是他们敢上门,我肯定能把他们全轰出去,”王良立马说。
陈三明瞪他,“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这个姓陈的还坐在这里呢。”
“哦,那你也改姓吧,”王良直截了当地说。
“滚,”陈三明言简意赅。
阿成说:“我也要去,到时候陈家的上门来,我能跟他们对打。”
王逢年此时也想说,滚。
他不看阿成,转而问江盈知,“你真想帮他们打赢诉讼?”
江盈知想想如实告诉他,“那当然了,我以后还想把海娃送到那去呢,打不赢就凑钱先把地皮买了再说。”
王逢年沉默,没有人比他更懂打官司,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他曾写过的状纸要按堆来计数。
但他仍说:“那一起去吧。”
江盈知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跟这几人一同走在义塾的路上。
一起做着同一件事情。
“你们拿的什么?”江盈知好奇,指指王良和阿成手里提着的那筐东西。
“笔墨纸砚啊,这不是小孩读书要用到的,”王良问,“小满你要不要?”
“算了吧,我不要,”江盈知又看陈三明,“你这拿的是啥?”
陈三明拍拍自己背的大包袱,“这你都瞧不出来,糕饼糖块啊,不是想着小孩没吃过嘛。”
他说起来都要哭了,“花了我老大一笔钱呢,你们也知道的,我每个月的月钱就那么一点,心疼死我了,小叔,你可怜可怜你侄子吧。”
王逢年没搭理他,问江盈知,“你带的什么,很重。”
因为都在他手上提着。
江盈知接过另一边扶手,她叫小梅先去找双鱼,自己说:“我能带什么,肯定是菜了,今天只能请你们在那边吃参糊了。”
“我们不挑地方,人家不赶我们走就好了,”陈三明提了提那个大包袱,真恨不得压在王良身上。
王良走了一段路突然说:“大家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
“当然奇怪了,因为没见过你们三个这么黑的,”江盈知毫不留情地吐槽。
王良、阿成还有陈三明都默默转头看她,三张如出一辙的大黑脸,就比炭白一点。
江盈知哈哈大笑,赶来的双鱼和小梅也笑,双鱼差点没笑趴下,“这光一照,你们那脸黑亮黑亮的。”
“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黑亮有神,”陈三明为自己挽尊。
结果换来了更大的笑声。
一路便到了义塾门口,大家都敛了神色,这里冷冷清清的,连孩子的读书声也没有。
双鱼敲门,她喊,“许阿婆,是我,我和小满来了。”
紧闭的院门才有了动静,有人走出来开门,是许先生,原本瞧着温和的人,如今也有些憔悴,但精气神不错。
“双鱼啊,进来吧,”许先生侧身把门打开,让大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