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92)
“唔,”江盈知托腮,“我可不保证一定能得头名,毕竟厨艺厉害的人可不少。”
“走,菜缓缓再教,我们上新丰楼吃一顿去,”方泽兰站起身说,“今日他们那个大师傅上灶。”
“你先尝尝,再说能不能比得过。”
江盈知摸摸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方泽兰笑了声,“我出钱,你只管吃就成,尝尝他们的鱼菜做得如何。”
“走走,”江盈知也毫不客气,“那我点两道最贵的。”
“不,我们点十道,”方泽兰口气比她更大。
哪怕在江盈知教了几道新奇的菜品后,鸿兴楼的生意依旧不如新丰楼的红火,毕竟人家是有底蕴在的。
江盈知仰头看新丰楼的大招牌,旁边还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木质黑漆,外头一圈雕花,描金大字写了做鱼第一鲜。
当真很显眼,很气派。
方泽兰小声问,“想不想要?”
“吃了鱼再说吧,”江盈知又看了眼那个招牌,说不想要是假的。
两人进了包间,方泽兰让小二拿单子来,指了指上头的两道菜,“要你们大师傅做的米鱼羹、米鱼骨浆。”
“小满,你要什么?”
她把木质菜单递过来,江盈知看了眼这单子,水潺豆腐、鱼鲞炖肉、海蜒冬瓜汤,还有熏鱼、醉鱼等等。
伙计看她不出声,立马给她介绍,“我们这都是时令鱼菜,鱼鲞用的是大黄鱼鲞,肉是外洋两头乌的猪肉,那醉鱼则是上好花雕,别看名字起得普通,我们酒楼用料是一等一的好。”
江盈知认真听他说完后才道:“再来一份鲳鱼粉丝。”
“好嘞,二位要不要米饭,我们这都是冬舂米,吃着可软乎了,”伙计又问。
方泽兰跟他要了些,伙计走开后她问,“怎么不再点些旁的?”
“觉得不合你胃口?”
江盈知摇摇头,她小声地说:“太贵了。”
这哪吃的是鱼,简直是抢劫,一份简单的鱼鲞炖肉就敢要八百八十八文,水潺豆腐都得两三百文。
“更贵的你还没见过呢,等到蟹肥的时候,一碗蟹羹他们这能卖一两,味道也就那样,”方泽兰坐在人家的地盘上,吐槽起别人来声音也不带压低的。
不过她口风一转,“倒是我刚才点的这两样,你可以尝尝,那味道全海浦都烧不出来。”
这让江盈知忍不住生出点期待来。
最先上来的是米鱼羹,这米鱼也被称鮸(miǎn)鱼,海浦有句俗语叫做,“夏至杨梅脑头红,金塘洋面小洋生,三水洋生回家转,沥港结伏鮸鱼船。”
眼下是米
鱼旺汛,这鱼肉厚,刺少,而且味道上佳,个头特别大,里头的米鱼膏也为菜中上品。
江盈知细细看了眼这米鱼羹,清透的羹汤,芡汁很薄,丝丝缕缕的是冲淋而下形成的鸡蛋液。鱼肉雪白,比它还白的是荸荠,青豆点缀在其间,香葱的绿和青豆的绿深浅不一,漂浮的则是麻油。
她舀起一勺,必须用碗去垫着,芡汁粘连,低头尝了口,滑、嫩、鲜,最先在舌头上反馈出来的便是这三样。
江盈知都能吃出这鱼肉的做法,整条蒸熟后,再一点点剃除下来,保持完整的同时又除去了鱼刺,半点腥味也无。
“鳓鱼吃鱼白,鲳鱼吃下巴,米鱼不能错过米鱼脑,”江盈知点点这碗羹,同方泽兰说,“而这即使没有米鱼脑,滋味也是上成,像在吃活鱼。”
“你要让我做这鱼羹,我做不到这样好。”
方泽兰面上浮现笑意,“你还年轻,人家大师傅烧了这鱼二十来年,要是被你轻易压过去,那才叫人不敢相信。”
说话间,第二道米鱼骨浆也端了上来,热腾腾的,放下间香气四溢,这一碗鱼骨做的浆,颜色类似于发红的咸蛋黄。
海浦人吃米鱼脑,更喜欢把头尾和鱼骨剁碎,上锅熬炖,再放米鱼骨,勾芡勾得很浓,酱放得多,油重,很适合下饭。
江盈知吃的时候,鱼骨特别酥,像是被油炸过一般,满嘴香气,这让她忍不住点点头,很有功底。
她边吃边琢磨,到底做什么鱼菜能胜出,味鲜色美,还要香气能突出。
人家做鱼以鲜味胜,江盈知就不想搞味重的,辣椒她不会用,嘴巴里在品着味脑子里则在细细思索。
“想什么呢?”方泽兰伸过手拍拍她的肩膀。
江盈知把视线移回到在菜上,回了句,“想烧什么菜能赢呢?”
她嘴上说不一定能胜得过别人,但其实她想的是,参加了就必须做到最好,不管结局如何。
所以才一直出神,主要会的太多,她很喜欢做鱼,杂七杂八地方的都学了点,比如松鼠鳜鱼、冷锅鱼、酱椒鱼头、老醋浸黄花鱼、鲜菇鱼片、葱烤鲫鱼、白鲞扣鸡、鸡汁腊鱼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