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53)
说完后,又急忙看向江盈知,怕她误会周巧女来了要赶她走,“我晚娘应当只是来瞧瞧,我到时候同她好好说说,她人脾气其实还挺好,”
江盈知站起身来,把信件贴身放好,拍拍小梅的头,“你岁数这样轻,怎么心思倒重,”
“我可不小了,到明年都能嫁人了,”小梅嘟囔。
江盈知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确实忘了古代十五岁就能出嫁,一想到便寒毛直立,在她的观念里,最早也得十七八才能嫁人。
平复了下心情,只当没听见,她总有法子让小梅不要早嫁的。
今儿陈强胜去里镇拿膏药敷腿,收摊的便只有她们两个。江盈知边叠着凳子边说,“你想什么嫁人那档子事,还不如想想,去买些棉花和布套子来,做床褥子和盖被,把旁边空的那个屋子收拾收拾。”
小梅被臊得脸红,她才没想,只是顺嘴一说,真要她去旁人家,估计得抱着江盈知大哭。
因着周巧女要回来的事,早早便收了摊,小梅拉着江盈知去挑花布料,又要了点棉花做薄褥子,一气做了好几套。
江盈知实在受够了那硬竹板,往哪翻身都睡不安稳,花出去一笔钱,心疼得她又数出三百文,还得要做个枕头,她不想再用衣服叠起来垫脑袋下。
拿了布和棉花回去后,小梅把这件事告诉了王三娘。
王三娘歇了手上在做的活,将手在腰间上擦了擦,“也是,得该回来一趟
的。”
“就这两天是吧,到时候我也过去,好些日子没见着人。”
又问海娃,“你娘回来了,你还识不识得?”
海娃在玩吹海螺,闻言摸摸脑袋,他娘走前给他把脑袋上的头发全剃了,说是别叫阿姐给他洗,还麻烦。
等头发生出来了,她就回来了。
海娃不解,“我头发还没生满啊。”
“你个呆瓜,”小梅也摸摸他脑袋,只长出了点薄薄的发茬。
王三娘被他回的话噎住,拿手指头点点他的脑门,“问你想不想,谁叫你说这个了。”
海娃把海螺吹得嘟嘟响,没人听得懂,只有这个小孩自己知道,海螺响,就是他也想。
他吹了好久好久才停下。
王三娘从竹屋离开前,还把江盈知拉过去说话,“巧女那个人不坏,你就当多了个亲戚,等见了她,你叫她婶婶就行。”
江盈知点点头,日子在她把沙蟹做成了沙蟹汁,小潮汛渐渐转大,小梅每天晚上来回念叨,去渔港就往海船上瞄,海娃一直吹着那个海螺中,终于又等到了明府来的航船。
那航船下午到的,此时渔港人少,江盈知都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小梅叫了声,“航船来了,阿姐,明府的航船来了!”
江盈知打了个哈欠,立马清醒,她喊:“强胜哥,你看着摊子,我们去瞧瞧。”
“去吧去吧,我守着,”陈强胜在剥虾壳逗海鸥,闻言拍拍手,慢慢挪到前头去,也瞧着海船。
此时小梅的心又激动又复杂,拉着江盈知的手,眼睛在航船那些走下来的人里,来回地张望。偶尔还踮起脚,怕漏了又回过头去瞧已经走远的人,细细打量着背影。
直到终于在人群里瞧见一个人,她才难掩激动,上下晃着江盈知的手,“阿姐,那个就是我晚娘。”
只她情怯,见了人,临到了头又不好意思跑过去喊。
江盈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了一个瘦条条的女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相比西塘关的妇人,她要白净许多,面色瞧起来很和善,穿着粗蓝布对襟衫子。
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肩上还挎着一个大包袱,压得她下船都走不稳。
江盈知上前接过,周巧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到后面小跑过来的小梅,她笑着招手,“小梅。”
“你是小满,对不对?”周巧女又问。
江盈知喊她,“婶婶。”
周巧女笑笑,打量了下江盈知,而后才把包袱提了提,看着小梅说:“胖了点,我前头寄来的布料子和散货,你收到了没?”
小梅还没同她寒暄叙旧,陡然被问到这茬,也收了哭的心思,连忙摇摇头,“哪有收到。”
“一连几个月没有东西,寄信到明府也没人回,要不是小满姐来了,我和海娃连饭也吃不起。”
周巧女没有愤怒,仍旧微笑,她对江盈知说:“小满,多亏你了。”
“你们还自己摆了个摊是不是,那先把东西拿到摊上去,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