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另眼相待？难道就只是因为他那句“商会还是太老旧了”？

“诺曼先生，我的精神力复苏了。”那人很平静地说，“目前我还没有测等级，但是我想应该不低。”

道格拉斯心不在焉。哈泽尔曾经特意私下询问何风是否真的没有丝毫精神力，因为没有精神力的人连这东西是什么都无法理解，更别说治愈精神海了——

“民间机甲大赛我已经进入了决赛。”平静的论述还在继续，“我使用的是假名。精神力复苏这件事，希望诺曼先生为我保密。”

？

“你没有上过军校。”道格拉斯听见自己极力压制着兴味的声音，“怎么进的决赛？”

“诺曼先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商会的事吗？”何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一份资料，我觉得你会需要。”

道格拉斯的光脑发出收到消息的一声轻响，他知道自己如果此时去低头查看，就会在和这个普通的，理应被他掌握在手中的人的交谈中落入下风。

可是他不觉得冒犯。他应该发怒，但从心底涌出的却是另一种情感。

他打开了那条没有发件人的信息，里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可跳转的字符，等他打开，进入后竟然是原本被防火墙保护得严严实实，万无一失的某个他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人专用的联络网站。

果然，那些所谓的高级技术人才不管再怎么保证，一张网，也绝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漏洞。

“看来，这是我保守秘密的报酬。”道格拉斯说，“机甲联赛时我不会给你工作安排。还有事吗？”

直到那扇沉重的大门被人打开，又悄然合上，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才从他根本没在看的屏幕上抬起头来。

道格拉斯·诺曼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除了利益，他对其他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何风是一个没有精神力的却能治愈精神海的需要在社会福利保障下才能勉强维生的人。他就像是个掩藏在垃圾堆里的宝物，谁先捡到他，谁就能成为他的主人。

他以为这个宝物是天真的，有着谁都能轻易扭曲的脆弱的灵魂，所以会选择他——看起来离成为明星的梦想最近的一条路。

就算他说出了商会的事，但那也不是很难获取的消息。只要对和他相关的新闻足够关注，再加上一点不错的分析能力，就能看出商会对他的不满，毕竟里面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一个手无寸铁的，怀抱珍宝的孩童，走近后却发现他手中还拿着能够将人一击毙命的利刃。

银丝眼镜被主人摘下，随手扔在一旁。

“机甲联赛啊……”男人的语气像是喟叹，又像是含着期待的笑意，“真让人欣慰。”

“宿主，我监测到诺曼和奎因联系了。”99有些低落，“诺曼拨号的时候用了公用的线路，接通之后立刻转成了不需要连接星网的私人线路，所以通话内容我没有听到……”

“能知道他给奎因打电话就已经帮了大忙了。”何风简单回复了一句邀请他上线练习的杰米，“不过他和奎因说我会操作机甲的可能行不大，大概是故意打电话过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去挑衅吧。”

“唉，都跟宿主走了好几个世界了，我还是没办法像宿主一样淡定。”99依旧瘫着，圆滚滚的毛绒团子变得扁扁的，“我本来觉得这几个人都是宿主的粉丝兼追求者来着……”

“如果你是指他们都对我有好感的话，没错。”被何风放在另一边的光脑响了起来，他拿起查看，是哈泽尔发来的消息，询问他什么时候进行第二次走访治疗，他刚在对话框内打下“最近都没时间，暂时没有计划”的回复，另一则消息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实验室内少了几支麻醉药。今天的实验体痛得满笼子乱跑，好可怜。”

消息来自伊芙。

“哪有人这么对自己有好感的对象说话啊……感觉不太正常。伊芙这又是在发什么？”99也看见了，“他怎么会跟实验室扯上关系？是在参观什么吗？”

何风沉默着，想起那天拍摄mv时那双银色的，像蛇一样的眼睛，和被洗过的，精心摆在盘子里的红色苹果。

他把打好的回复删掉，换成“我的行程安排是由诺曼先生决定的”。

发送，秒读。

哈泽尔没对这句明显将问题推给别人的话发表什么看法，但何风猜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

“99也不用太纠结了，”何风十分平静，是在对99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我就把那把剑拿出来。”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