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看峥嵘+番外(35)
季景澜端着一盘圆子立于墓前,看着少年一步步走近,沉默片刻,他跪下后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将圆子放下,又接过东秀手中的水果一一摆放,低声开口:“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段师傅知道武学堂管的严,不会怪你。”
两人一立一跪,一时间静默无言。
少顷,季景昀站起,转过身来,两月不见,她瘦了高了。
他和她是真正意义的一母同胞,他们从在娘肚子里就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吵闹,一起长大。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远离,是真正的远离,想见可能都不容易,他一直觉得她狡猾、霸道、现眼、十分糟心,与她一处,准没他好事儿,从小挨父母打骂的那个人总是他!他经常说烦她,可现在,胸口那么的堵,如果可以他真想拿刀通一通。
“段师傅让我转告你,别轻易使用黑蛟鞭,可能会给你惹来祸端。他把他的骨牌留给了你,说是给你留一个念想。”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朝花夕拾,最后都是枯萎。不知是何原因让她在这里有了生命,这种机遇又岂会总有?好好珍惜吧。
季景澜转身往回走。
季景昀仰望着天空,阳光火辣,刺目难当,他冲口说道:“这回好了,你入宫,没你烦着我眼前也就清静了。”说完一个垫步,利落地飞身上马,狠拽缰绳,手上青筋蹦起老高:“皇宫多好啊,能有这个机会你得感谢我!”说完沉声一喝:“驾!”那一声长喝带着些许的颤音。
将要迈出的脚生生顿住,再不能挪动分毫。季景澜怔怔地站在那,像是一尊石铸的雕像。
“小姐.......”只瞄一眼,东秀便垂下了头。有些不忍看季景澜的脸。她还从未看过三小姐那样受伤的神色:呆呆愣愣的.......似痛似悲。
过了好一会儿,季景澜眼珠缓缓的滚动了两下,咬牙切齿地骂:“东秀,你看他有多混账?!”
......................
名单已上报,今天之前连背后捣鬼的人都没找到。季景澜私下里细致分析过好几遍。她是因为在梧桐县受劫而害病。这事虽没声张但事关安西省巡抚张家,连洞城知府都知道,父亲又小心安排打点,她此刻得病很说的过去。但那传令员怎会说他们徇私舞弊,故意逃选?显然知道了一些实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父亲混迹官场多年,为人严肃,说话谨慎,政事上遇到敌对,他很清楚一点,要么斩草除根,要么彻底拉过来化敌为友,他曾把周围所有人际关系从头到尾捋过一遍,也没找出谁会这么阴他。
季景江高中榜眼,风头正劲,暗地里嫉妒之人不在少数。他以后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假若妹妹真的被充入后宫,兄妹二人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这不是最好的光耀门楣之道吗?如果足够幸运,季家很可能几年后会鲤跃龙门,跻身到王亲贵族之列。历史上此类例子比比皆是。谁会闲的这么“坑害”季景江?关键是谁会没事近距离的确认她在装病逃避选秀。最重要的是连季景江都不知道她遇劫之事,说不通。
再就是季景昀,他在武学堂生活轨迹相对比较简单,几点一线,但周围都是一些少爷公子,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以他孩子般的性子会不会得罪人而不知善后她不得而知,但如果结下祸端来,定都不是善茬,季景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季景澜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放过,甚至想到当日在梧桐县遇劫时,那个黑衣男人被她抓咬之后会不会心存报复?问题是她一个受他折磨过的姑娘家能有多大的脸面还值得他不依不饶,也说不过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论是谁想算计季家,都是个大隐患。父亲还在一点一点排查。如今不用想了,刚刚季景昀的话让她明白,问题终是出在他身上。
正因为出在他那,他才会自责羞愤到给彼此那么大的难堪。
季景昀的话好像还在耳畔,季景澜用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心中伤悲。是因为她从小欺负他欺负的狠了,总是要还?才会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还是她错了,不该为了让他多保留些那一份跳脱总是逗趣他?
有了新科榜眼、名声大噪的哥哥,又被不知何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逼迫着,参加选秀已成定局,避无可避。就算她自己有办法能逃开,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季家授人以柄、几十人受此牵连?她虽好强,不服输却做不出拿季家人性命做赌。
如今她“病”已好。再有三日便要到省城与其她秀女们汇合一起准备去皇都大平参加再选。事已定局,季景澜明白气恼季景昀已无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将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