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朕要做渣攻(5)
霍祁半点也不在意。
他与沈应早已断情,便只剩君臣之谊,而那点君臣之谊也被沈应这些对朝政的寸步不让逼退,他认识的沈应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光风霁月的探花郎。
权势地位百姓,在他眼中样样都比霍祁这位前情郎现皇帝要重要得多。
霍祁又哪里会对他有多余的感情。
不过是有用的人罢了。
只是有用所以不能舍弃,至于诏狱里关着的沈应究竟是这现世中本就存在的人还是被他强行从地狱中召回的恶鬼,霍祁对此浑然不在意。
又能如何?左右都不会让他亲近,难道他还要去分这人对他的情意有多一分有少一分吗?
霍祁一路带着人紧赶慢赶,临到沈应牢房,却忽然心生怯意。
听着牢房中隐隐传来的说话声,那恍若前世梦里才听过的嗓音,竟在今世重逢。
霍祁脚下一滑,直接坐到了牢房拐角的台阶上。
他想起最后一次和沈应交谈,他的首辅大人含着一双泪眼,无助向他望来。
他说:‘霍祁,别怨我。’
可笑,十四年来,他第一次叫霍祁的名字,是在临别之时。
却还要霍祁别怨他。
牢房拐角,霍祁咧嘴笑了起来。
最可笑的是,临到跟前霍祁竟没胆量进去。
他害怕沈应是现世的人,却更畏惧沈应是前世的鬼。
第3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纪阳问霍祁,对沈应真的问心无愧吗?霍祁承认,他确实问心有愧。
霍祁知道沈应是被自己害死的。
诏狱比平常大狱更阴森些,牢房的墙壁都潮湿发霉了,角落里布满织网的蜘蛛,遍地弥漫着腐臭的气味,还时不时跑过几只老鼠。
霍祁坐在拐角处看着这一切,很难想象爱洁的沈应能在这里待得下去。
但沈应却在这里住了三个月。
霍祁想起这事了。
这是贞佑元年的事,是他刚登基时,朝臣与太后逼迫他立后那会儿。
立后之事从贞佑元年的正月就被朝臣提起,硬生生被霍祁拖到了六月,太后也终于忍不住动手施压。霍祁不堪其扰,与沈应更频繁地厮混在一起,两人日日抵死缠绵仿佛都是最后一日。
其实他们两个都知对方早晚会妥协,只是又存了一些少年人的天真,总觉得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两人彼此约定了情深不变,结果转头沈应在翰林院被人为难几回,霍祁先心疼上了,又想着或许让一步也无妨。
沈应却不允。
他说今日让了,日后就步步都要让,且这件事还关乎着一个女儿家的名节和终身幸福,又岂是他们说让就能让得的。
两人僵持不下,吵了一通。
沈应冒着大雨连夜出了宫,霍祁独自在寝殿喝了几日的酒。余松见霍祁闷闷不乐特意带他琼玉殿观赏歌舞,谁知被入宫求和的沈应知道了。
沈应火冒三丈,冲到琼玉殿揍了霍祁一顿,接着就被太后下了大狱。
这些事一件接着一件,打得霍祁措手不及。他那时刚刚登基,被太后和内阁裹挟着,根本没能力救沈应。
为了不让沈应受苦,霍祁只得妥协,答应群臣立后。
这也是霍祁和沈应断情的节点,纵使最后霍祁想尽办法为定下的那位姑娘另配了佳偶,但他与沈应断了的感情却再也接不回原来的模样。
不是感情有错,是他们两个出了问题。
权力遮住了他们的眼睛。皇帝,首辅,权臣,君主,万物皆在手中的感觉太美妙,谁也不愿错过。
他与沈应皆是。
问太子霍祁宁愿当太子,还是宁愿和沈应在一起,太子霍祁只会答‘当太子有什么意思,不如自由自在与沈应云游去’,但皇帝霍祁只会答……
——‘他生来便是帝王’。
就如同问沈应是当首辅还是当和霍祁在一起的闲人,沈应也只会选当首辅。
霍祁知道,沈应会这样选,
毕竟有过天下莫与之能敌的权力,又岂会再甘愿去做任人拿捏的棋子。
他与沈应都是。
霍祁抬手用力抚上潮湿的墙壁,想要借力站起,却始终无力迈动脚步。
他不敢进去,他害怕里面的那个沈应只是现世的人。
无知无觉,不曾见过他的爱恨悲欢,亦承载不了他的憎恨厌恶。
但霍祁更畏惧里面的沈应就是那只从前世跟来的恶鬼。
他们早已经变成了一对怨偶。
霍祁现在宁愿面对一个娇弱可爱、一心爱他的沈应,也不想要那个冷冰冰的、只会同他说家国大义的沈首辅。
沈应要霍祁别怨他,可是霍祁怎能不怨。
沈应用那所谓的家国大义逼霍祁亲自下旨,斩了霍祁的舅舅、囚禁了霍祁的亲娘、放逐了霍祁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