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帘风+番外(129)

作者:漠小兰

为首的仆从托着通天冠,珠帘垂落,冠前金博山颜。齐良一一望去,黑介帻,绛纱袍,皂缘中衣,均以尊崇前朝旧制。

他的额上青筋暴起,低喝道:“说了无数次了,我不是什么太孙,也不是什么皇帝,倘若孔聚想做皇帝,自己做便是,何苦要假借他人之名。”齐良说着,动了数步,双踝之间的铁链响了数声,他冷笑一声道,“你们见过哪个陛下是被铁链锁着的。”

跪着的仆从们恍若未闻,只是口称陛下,又劝他更衣。

齐良拂袖,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这是孔聚的意思,他与他们说又有何用。

自回了绵州,到达汨都,孔聚便昭告都城,亲迎梁氏太孙回都,大统承继有人,他要在城中,主持登基大典。

君王即位,四方来朝。

梁献阳死于粱羽白之手,算来亦有二十载,梁氏遗孤的传闻随有耳闻,可是潼南孔聚乍然迎回梁太孙,信的人有,不信的居多。

孔聚打着前朝乃是正统的旗号,大张旗鼓地迎天子即位,梁氏遗孤,除了名头,什么都没有。

诸人心知肚明,他立的是一个傀儡皇帝。

此时节,廉州的汛期已然过去,康安城上,涌出了一轮皎洁的冰辉。

黎明敦不常来康安城,自从入了顺教,他时常游走于乡野之间,这是十年以来,他第一次进康安城。

因为,谢朗要见他。

黎明敦心头惴惴,不晓得为何谢朗要见他。

或许是因为吴玄?教首身死,少主又在绵州,悟一和尚不在,因而轮到了自己?

他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日落之后,陶氏大宅的后巷此时人影寥寥。

他衣袍之后,才轻扣门扉。

片刻之后,仆从便开了门,引他入内。

在一间茶室,他见到了谢朗。

“先生。”黎明敦躬身而拜。

谢朗却问:“高檀如今身在何处?”

少主?黎明敦心头一震,谢朗竟不知少主身在何处?

他念头转了几轮,答道:“少主身在绵州,汨都大典在即,少主尚未北归。”

“高檀何时传信于你?”

“约是五日前,我在淮麓收到了公子的口信。”

闻言,谢郎的神色愈暗,高檀不顾他的阻拦,先往顺安,又南下绵州,非但没有提前将梁太孙一事告予他,如今屡招不回,行事愈发难以捉摸。

“悟一和尚也在绵州?”谢朗猜测道。

黎明敦颔首,耳边只忽“叮”一声脆响,他抬眼看去,只见谢朗将一枚玉佩投掷到他的脚边,说:“黎明敦,自此刻起,你便是顺教教首,你带人南下,将高檀带回康安。”

黎明敦自问算不得什么聪明人,可饶是他再不聪敏,也瞧得出来谢朗与高檀,师徒之间,仿佛生了嫌隙。

“少主……少主他可是有何不妥?”

谢朗的声音不辨喜怒:“恣意妄为,错漏百出,你说算不算有何不妥。”

黎明敦一听,浑身一颤,再不敢多问。

阴云飘过,挡住了月华,黎明敦自茶室出来,由夜风一吹,才惊觉自己背心起了一层薄汗。

他沿着来路折返,将要走到后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声的呼唤:“黎伯伯。”

黎明敦回身望去,惊道:“四小娘子。”

来人正是谢四娘,谢宝华。

黎明敦本就是谢氏旧仆,从前亦在道郡多年,他自然认得她。

谢宝华走到近处,压低声问:“黎伯伯可晓得高檀去何处了?”

又是高檀。

黎明敦眼皮一跳,脸上硬生生扯出个笑,拱手道:“四小娘子,许久不见,夜深了,还是早些归去吧,某身有要事,不多留了。”

黎明敦不肯告诉她。

谢郎和谢昭华似乎也不知道高檀去了何处。

谢宝华转而又问:“黎伯伯如今要去何处?”

黎明敦不答,拱了拱手,抬脚便走。

谢宝华疾奔两步,追到他身侧,小声道:“黎伯伯不肯说也没关系,若是你此去见到高檀,你能不能替我带一句话,就说家里要帮我议亲了。”

黎明敦眼皮乱跳,这种话,他如何敢带。

谢郎今日的态度本就古怪至极,谢四娘又能有什么心思。

黎明敦脚下愈快,虚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地出了陶宅。

他到了驿馆,牵了马匹过后,左思右想,还是先到了鸽舍,匆匆写了一卷白绢,传信给道觉寺。

悟一究竟在不在道觉寺,能不能看到他的字条,便要看造化了。

悟一不在绵州道觉寺,在寺中的人,是顾淼。

汛期过后,她和高檀便自鸠山而下,继续往南,行了半月,便听说孔聚要胁迫齐良在汨都称帝。

道觉寺在汨都城外十里。一日前,他们方才到达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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