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缓过了心神，亦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了若是为此传了出去，怕是刘彻更难行事，面上却是依旧一副冷清的样子，只是不再排斥卫子夫伺候她，“昔日听大长秋谈起母后与丞相姐弟情深，若是丞相病了，母后也定是会感知到……”卫子夫劝解的话无疑让紧绷着脸的太后松动了不少，“他从小就怕这些东西……”王太后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就是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却在看见刘彻踏进来的时候一瞬间就是恢复了狠戾之色，“若是让本宫知道是谁胆敢如此，本宫定当灭其九族。”

卫子夫正惊讶于原来堂堂的丞相还怕鬼时，刘彻的一句请安之声将她拉回了思绪，刘彻亦是不傻，王太后此番话语明显是在给他施压要为田蚡讨个公道回来，见王太后依旧是铁青着脸，他到是没有多说什么，看着满殿的狼藉，不经意间维摇了摇头，朝卫子夫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走，“母后……”刘彻略带嘶哑的声音明显是一夜未眠，未曾休息好，他自从听到田蚡疯了的消息传来，不由是又惊又喜，可是当他前去丞相府当真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田蚡，自己的亲舅舅如同疯子一般披头散发在披着被子大喊大闹，“别过来，别过来……”令他不由的一阵心疼，那毕竟是是他的亲舅舅，小时候像一个父亲让自己在他肩上疯闹的舅舅，那里还有那一日之下万人之上的得意忘形。

那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复杂，可当他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他第一想法就是他终于可以不被钳制了，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丞相居然会因为昔日窦婴之死耿耿于怀至今日，进而演变成处处觉得有人要害他，杀他，当真是应了那句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王太后对田蚡的在乎，势要为这场疯癫找一个出来为田蚡之事负责，她只认为是有人在暗害田蚡，见不得他王家富贵，更是将一切矛头的对准了卫广，谁都知道卫广同窦童关系非同一般，卫步更是为了保窦童花费了重金替他赎身，如今田蚡出了事，王太后自然而然就是觉得他们在捣鬼，势要刘彻为此事追究到底，“皇上，此事你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母后，舅舅是自己……”刘彻对着王太后的无理取闹颇有些无奈，“刘彻，他是你亲舅舅……”王太后气的紧紧的攥住被角，“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陛下？”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令王太后更是怀疑此事是刘彻所为，毕竟刘彻对田蚡的所作所为早已是不满于众，他想罢相的心一直以来都是昭然若皆。

刘彻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太后，他虽对田蚡，可是根本不屑用此等手段却害自己的亲舅舅，而令他更没想到的是王太后居然会为了田蚡声声质问于他，当下就是换回了那副帝王容貌，将手中端着的汤药轻放到了一旁的案上，“儿臣不知母后所言何意，舅舅之事令母后伤怀不已，还望母后保重身体，朕定会遍寻良医为舅舅医治。”

“若不是陛下，那岂非是皇后。”王太后深感自己着急了一些，刘彻的举动已然告诉了她，他现在很不满，不由的就是将矛头对准了卫家，若是此时田蚡出事了，朝堂之上新贵另起之秀，放眼望去只有卫家。

刘彻离去的脚步终究是缓停了几下，袖中的藏着的手早已是握成了拳，“母后好生歇息，儿臣稍后再来探望。”

刘彻的眼中尽是阴霾之色，看着带着卫长和阳石的卫子夫远远的站在太阳底下，也是不见得有几分好脸色，“日头这么大，带她们过来做什么。”

卫子夫听到背后传来刘彻的声音，只是听她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藏在袖中不停搓着的手昭示了她此刻的不安，回身看着刘彻亦是带着三分担忧，“宫外传来了消息，丞相方才已故，臣妾怕母后忧思过度，故让两个孩子来陪陪母后。”说着就是上前握住了刘彻的手，眼中全是坦荡关怀之色。

“父皇，父皇，皇祖母病了吗？”阳石拉着刘彻的衣角，仰着头望着他，倒让刘彻铁青的脸色一下子就是缓了下来，摸了摸阳石的头，“阿双如此孝顺，你皇祖母定会没事的。”

“陛下……”卫子夫不免担忧的看着如此的刘彻，她总觉得刘彻有些不一样。刘彻亦是反握住了她的手，似是想要安抚她，“朕如阿双这般小的时候，也是喜欢如此黏着舅舅。”

“回去吧……母后歇息了，还是不要让孩子去了。”刘彻勉强的扯起了一个笑，让卫子夫带着卫长她们先行回去，示意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看着卫子夫母女三人迎着日光缓缓离去，他的眼神格外复杂，不由还是唤住了她，“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