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否定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这座别墅的泳池很深，足有2m，会游泳的人自己不担心会被淹死。

但不会游泳的人，掉进去之后四肢基本都不受控制的。

许言声就跟电影里的美人鱼似的，不会游泳的那种。

完全就是放任自己在重力和动能的作用下往下沉。

显然是知道越挣扎越失控，想要等下沉结束后自然上浮。

但他高估了自己闭气的能力，还没等网上浮就开始吐泡泡了。

他有些不适应在水中睁眼睛，但一直闭着眼睛世界会太过黑暗，只好缓慢地眨眼睛来适应水的侵入。

微长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如画一般的容颜完完全全暴露在水中，没有特别紧张的表情。

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发生什么都是命一样。

漠然。

如果不是清楚看到上方出现某个人逆向而来的身影，他还可以继续保持漠然的。

今日今日，此时此刻，他反常地展开自己的双手，伸向上方，像是迎接朝阳，也像是拥抱希望。

嘴唇微动，最后蓦然绽开一抹弧度。

他在笑。

他说了什么秋听栩根本不知道。

只知道他在笑。

第44章 第四十四夜

时间好像才过去了一瞬，短到许言声还没坠到水底就被秋听栩一把拉住了胳膊。

时间好像又过去了很久，久到许言声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趋于困难。

不由自主地张嘴想要得到空气，进口的全是水，出口的都是气泡。

身体感受到了被死神镰刀逼近的紧张感，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不可理喻。

不受控制地拥住来救他的神明，用尽全身力气去抓住他。

不可理喻地寻求神明唇中的氧气，祈求他给自己一线生机。

神明被他夺走了自由和氧气，身体也变得僵硬一瞬。

下一秒，神明睁大眼睛，一脚蹬开了他，挺容易的，他顺势闭上了眼睛，松开了固执的手。

任由他的神明重新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回原本早已放弃的人世间。

神明……啊不，秋听栩把人拽回岸上，坐在瓷砖上不合时宜地发起了呆。

手不知不觉就摸上了唇瓣，水淋淋的，沾满了游泳池中的水。

也可能有点别的什么。

他可以理解人在溺水时是会做出一些无法预料的动作的，把救他的人溺死都有可能。

那么抢夺氧气这个行为也可以理解……吧？

但是，这他娘的不就是接吻吗？

他被一个男人亲了？

他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被一个男人夺走了？

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好室友、好兄弟？

这些问题都可以忽视，那么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心跳速度变快了这么多？

恐惧和紧张的情绪也可以加速心跳是吧？

应该是……肯定是！

啊……去他的，管他呢！

瘫在地上的人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试图抹去某些痕迹和触感。

秋听栩换了个姿势，跪坐在许言声的身侧，去拍他的脸。

拍了一会儿，脸都拍红了也没见人睁开眼睛。

他低下头将耳朵贴在许言声的胸口上，倾听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强弱。

听到规律的心跳声后松了口气。

“奇怪了，应该没有喝到几口水啊，怎么就晕了呢？”

“许言声……醒醒，许言声……许言声！醒醒啊喂！”

躺着的人就是不醒，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在水的浮力和救援时拉扯的力道下，变得不像平日那样整洁。

上衣从腹部那里卷了边，露出一些漂亮的骨相和线条，覆盖云亭骨质表面的皮肤是不同于秋听栩的冷白。

如同充满冷感的白玉，暴露在阳光下，令人垂涎。

秋听栩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平时也没见你锻炼，居然还有人鱼线和腹肌，真是够了……”

“以前防我们跟防贼一样，现在好了吧，差点就被我看光了。”

“看你醒了是个什么表情！”

“不是，怎么还不醒啊？”

他伸手去抬许言声的下巴，帮助他打开呼吸道，更好的呼吸空气。

不过好像作用不大，这人的呼吸还是很弱。

秋听栩面色不好看，犹疑了一瞬。

“……做人工呼吸应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毕竟我是为了救人。”

他喃喃道。

完了一只手抬着许言声的下巴，一只手捂住他的额头，顺带盖上了眼睛。

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覆了上去，均匀地朝他的口腔、气管乃至肺部输送空气。

重复了三次，掌心终于开始有了痒意，那是许言声颤动的眼睫，预示着他即将要恢复意识。

秋听栩像是触电了一样整个人弹射起来，窜出去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