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50)
中宫空悬多年,皇上迟迟不肯对这个位置松口,就连太后屡屡逼迫,也不肯轻易册立皇后。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竟让陛下肯点头?
*
除夕宴才至一半,太后就甩袖离去。
祁淮神色如常,只吩咐了苏嬷嬷好生照料着,竟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除夕宴,圣上照例赐菜。
宫人的赏赐贺词一句唱过一句,众臣暗自听着,心细的人发现,怎么迟迟没有听见宫人唱梁王府邸与礼部侍郎府邸?
难道是宫人粗心忘记了?
不应该啊,陛下身边的苏公公可就在身后瞧着!
那——难道是吴侍郎和梁王什么时候得罪陛下了?
第23章 留宿你是不是给朕下了什么药?
得知太后在寝殿发了好一顿脾气,康宁宫的宫人无一人得以幸免——皆在旧年的最后的时刻里被罚了的时候,长宁正与祁淮一同往明德殿方向走去。
赴宴的官员皆以离去,整个宫内慢慢恢复寂静。
一路上,长宁未曾说话,祁淮也没有开口。
周围只有宫人们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好半晌,长宁略带干涩的嗓音才慢慢在黑夜中响起。
“为什么?”
今夜的一切好似像一场梦一样。
她这句话问的属实没头没尾,但她知道,他能听懂。
果然,身旁的男人轻笑了声。
“朕做事,需要什么理由么?”
长宁默然。
是啊,他是大庆帝王,做事从来不需要缘由,只要他高兴,难道还需看他人眼色吗?
只是——
长宁没由来的对这样的祁淮感到陌生与害怕。
没有任何理由的偏爱与撑腰,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不计报酬的对她好?
这件事情在她的思维里是不成立的。
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还会有人这样对待她了。
或者说,她曾经相信过,一腔热忱,将赤忱的心捧了出来,却摔的头破血流,至今伤口都未曾愈合。
从前的经历让她相信,这世界上只有利益与等价交换才是真实的,其他任何接近与示好,都是蜜糖砒霜,万万不可深陷。
想到这,长宁迷茫的眸子慢慢清晰起来。
她瞧着不远处的明德殿,想了想道:“我在宫内已经逗留很长时间了,如今宫宴会买已经结束,我还是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府罢。”
祁淮脚步一顿,没有接话。
反倒是苏列上前两步,低声开口:“长宁姑娘,您怕是不知道,除夕这一日,可不兴大半夜离宫,不吉利。”
长宁:“……”
这有何不吉利的?
刚刚那么多官员不也都是刚刚才出宫的么?
只是——
瞧着祁淮轮廓分明的侧脸,长宁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再说出口。
罢了,就再在明德殿休息一宿吧。
明德殿偏殿不少,除去昨夜没有意识在祁淮的床榻上睡了一宿之外,长宁还未曾在明德殿留宿过一整晚。
她思虑着是不是该让宫女领自己去一座偏殿休息。
可宫女听闻她的意思,却愣了:“可是姑娘,陛下已经吩咐过了,这儿就是您的寝殿。”
长宁讶异:“你是不是听错了?”
这儿是正殿,是皇帝自个儿的休息的地方。
就算是中宫皇后,也是不允许在这儿留宿的,这是规矩。
更别说是她了。
她摆了摆手:“肯定是你听错了,去替我打扫一间偏殿出来吧,不用收拾太好,能住就行。”
反正她在这儿应该睡不了几个完整囫囵觉。
宫女楞楞地,竟真的按照长宁的吩咐去准备偏殿了。
*
今天累了一天,宫人备了热汤,冬日里的温浴很是舒服,长宁便泡的久了些,里头待了不短的时间才出来。
出来时,透过屏风,瞧见一旁的贵妃榻上有一道男子殿虚影。
长宁心头一惊,下意识收拢衣襟。
可下一秒,她略微放松了些——这可是明德殿,是祁淮的寝宫。
深更半夜的,出现在他寝殿的男子,除却祁淮本人,还能是谁?
长宁低头,环顾自身,确保自己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慢慢地进了内室。
听到脚步声,祁淮缓缓抬眼。
长宁不自在的碰了碰散乱的发丝,抿了抿唇:“您怎么过来了?”
大半夜,他不睡觉吗?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慢慢交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两人的气息都在这无边的夜色中逐渐靠近,一点一滴的融合,变成一股暧昧湿腻的气息。
祁淮正眸色发沉的瞧着她,视线半点儿不遮掩。
半晌,男人嗓音沙哑:“过来。”
长宁捏了捏衣角,葱白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