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我拯救黑化了(427)
他们用尽全力一人叠着一人的肩膀将他从他窍孔中费力送上去后,沈烬独自一人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又爬了一小段暗无天日的路,终于在某一瞬从厚重冰冷的雪中刨开一个大洞重见天日——
山外正下着一场茫茫大雪。
长久不见日光……让他在望向漫天惨白的一刹险些灼伤了眼睛。
他眯着眼睛试探地睁眼去看,天上乌云笼罩着惨白惨白的太阳,一瞬间被灼得几乎要流出眼泪。
他唇角皲裂,浑身也被冰雪冻得不知知觉,却仍旧拼力地站起身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中向前行去。
听说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宗门叫九思门……他要过去,找人去救他们。
那些人是修仙之人,定有办法救他们、也捣毁那个人间地狱的。
他要过去……他一定可以过去……
他那天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久到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
久到雪停了、太阳露出来、太阳又落下去……
漫天红霞尤若火卷照映了整片天地,仿佛一大片鲜红的血落在白茫茫的雪里。
他无数次在雪地里跌下去,又无数次撑着爬起。
那座山峰看着那样近,近得好像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触到它;
可它又那样的远,远得他觉得自己已翻山越岭却似乎还隔着重山万岭。
他死咬住了手臂上的布条强撑着向前行着……终于还是晕倒在雪里。
等他再醒……他已经在了一个温暖的房间里。
那是栖星宫在含灵山外驻地的道场,房中陈设简约却暖意芬芳。
一个白衣似仙却眼眸的女子立在他的床前,似看他醒来对他微笑。
她说她是栖星宫的司命凌云木,在雪山之上御风而行时看见他晕倒在大雪里。
而他已经睡了几天几夜了。那座雪山已被栖星宫诸星君合力封印。
他诧异又慌急地奔出门去,果见远处那高耸的雪山周围隐隐浮动着一层耀丽的封印。
他手臂上的布条还在随风轻飘着,上面的字迹早已被雪水晕得只像是一片血水,荡在风里像无声地呐喊着什么。
他长久地凝望那座山巅,心中空空的,不知自己在悲伤着什么、伤感着什么。
不过是萍水一逢、不过都是命运使然罢了……可他还是难以抑制心底某种异样的感受长久望着呢喃说:“我还有重要的人……在那片山里。”
“我也是。”凌云木的眼眸便也不禁微红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苍茫的雪山银亮浩瀚,永远那样白、那样静……
可他却分明听得到,那雪下埋着的、传不出一句呐喊世人也听不见他们一声声响的哭泣的亡魂。
……
…………
“……”凌酒酒已经快要完全听不下去了,别过头轻轻蹭掉一滴眼泪。
她心中涩痛难忍,那些难言的愧疚悔恨与对他的心疼百位杂陈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将此刻她的心脏包裹,却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烬终于将从远山上撤回目光缓缓看向她,这一刻才似乎敢看向她。
山间的风仍在吹着,舔卷着他的衣角也仿佛要顷刻将他吹走不见,他站在风里复杂地看着她眸色也深沉,“酒酒,其实我想和你说的是……”
“我并非善类。”
“……”
“我也……杀过很多人。”
远山的雪一如往年,他又望了望那座山巅,静默的黑眸里却像暗潮汹涌着什么情绪低低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也都与我无仇无怨,却死在我的手里。我时常会想,若这世界真有枉死之人变鬼索命,那会有多少人来找我?我又会死在谁的手里……”
他轻轻地张开一只手掌低头看,他的手掌一向修长冷白,掌心中有薄薄的茧。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的灵魂也并从干净……”
他却仿佛在透过它看上面洗也洗不净的血迹。凌酒酒看着此刻的他不禁心头更加涩意难忍了。
就见他像自嘲微哂了一下低喃说:
“有一些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却永远记得他们死前的眼睛;怨恨的、不甘的、害怕的、绝望的……似乎恨不得用眼睛便杀死我。”
“那是因为他们想活着,那些眼睛里的其实都是对生的渴望和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的恐惧。而我在那一刻却成为了掌握他们命运的决定者,轻松将那些渴望按灭杀死。有时午夜梦回,我都感觉他们好像一直就在我的身旁。看着我,盯着我,诅咒我、凌迟我……”
“沈烬……”凌酒酒听不下去了涩哑轻唤他一声。沈烬只是默默放下手再看回她的眼神里有了难以言述的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