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花了几个小时微调了几个关键镜头，直到楚堇禾满意为止。

离开剪辑室时，她收到了顾擎铮的消息：【样片已阅。左韵声选你合作是正确的。那个手势是点睛之笔，但要注意天璇审查委员会可能认为它暗示了续集。我最近在天璇星系，位置发给你了，明天到我办公室详谈。】

天璇星系因为流行题材特殊的缘故，为了照顾观众们的心理健康，要求电影无论是什么故事情节，到结尾都必须有个结局，不能将恐惧留给下一部，让观众永远处于未知状态的恐惧。

所以续集的存在在天璇星系的审查基本上是不会通过的，它们通常只有系列剧，旧的主角新的剧情，但不能将上一部电影留下未解之谜，只为了拍摄续集。

楚堇禾微笑着关闭消息。她知道那个手势根本与续集无关，但它确实会在观众心中种下种子，最可怕的不是电影里的怪物，而是电影结束后，你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被“观察”的那种感觉，明明电影已经给了结局和答案。

回到住处，她打开淋浴。热水冲走连日的疲惫时，她已经开始构思《异瞳》的营销方案。那个互动APP将是关键，让观众的手机成为观察者的窗口，把恐惧从银幕延伸到现实生活中。这种操作却是允许的。

……

第二天，楚堇禾刚走进顾擎铮工作室所在的大厦，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师妹！”

左韵声从大厅的休息区站起身，今天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师姐？你不是回天枢星系了吗？”楚堇禾惊讶地问。

左韵声晃了晃通讯器：“连夜飞回来的。老师要检查我们的作业。”她压低声音，“对了，天璇星系的三大发行方已经为《异瞳》打起来了，最高报价开到3亿保底。”

楚堇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多少？！”

原谅她没见过这场面，她的渠道大部分都是靠工作室谈下来的：“看来师姐在天璇星系的名气很大啊。”

能抢起来，肯定是因为左韵声的缘故，这里是她的大本营。

“嘘。”左韵声挽住她的胳膊，“先听听老师怎么说。不过我有个预感……”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下一次的导演评级，你肯定就是太阳级了。”

电梯门在顾擎铮办公室所在的顶层无声滑开。楚堇禾跟在左韵声身后走出电梯，发现走廊两侧的显示屏上正循环播放着《异瞳》的预告画面，那些她才刚剪辑完成的镜头。

“这是……？”楚堇禾停下脚步，盯着屏幕上柳时樱那个标志性的"嘘"手势特写。

左韵声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老师从昨晚开始就循环播放这段。我猜他看了至少四五遍，我们都很喜欢这个镜头，你剪辑得也很棒。”她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知道吗？这个镜头让我想起他二十年前的一部作品，《沉默注视》。”

楚堇禾一愣。《沉默注视》是顾擎铮获得皇冠级前最后一个提名的作品，以片中一个长达四分钟的“凶手注视镜头”闻名。据说当年有很多观众在影院因为这个镜头毛骨悚然，还有人紧张到呕吐。

“我没想过要模仿……”

“当然不是模仿。”左韵声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是进化。老师那个镜头是让观众害怕被看，你这个是让观众害怕……自己也在看。不过炒作题材也有了，媒体一定会说这是学生对老师的经典镜头致敬。”

工作室里，顾擎铮正站在投影前，查看《异瞳》实验室场景的建模。

“来了？”他甚至没有转身，“韵声，把天璇的发行合约给她看。”

左韵声从桌上拿起一份纸质文件递给楚堇禾：“三大院线的联合保底，3亿只是基础。如果票房过10亿，你能拿到净收益的40%。”她补充道，“这是太阳级导演的待遇。”

楚堇禾快速翻阅着合约条款，在“互动营销”条目下停住了：“他们要求电影上映后，那个观察者APP必须持续运营至少六个月？”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顾擎铮终于转过身，手指轻点桌面，调出一组数据，“天璇科技园今早发来的测试报告。他们的AR系统最多只能支撑三周不重复的互动内容。”

“问题出在个性化反馈系统。”顾擎铮放大那个红色区域，“要让APP真正'观察'每个用户并做出不同反应，需要处理的数据量远超预期，不过这不是难题，困难在于反应台本，需要补充大量的恐怖剧情设计，但这是你的剧本，你的电影，这些设计必须要和电影保持相对统一。”

左韵声递给楚堇禾一杯茶：“时间延长带来的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最麻烦的隐私条款。如果要长时间调用用户的前置摄像头和麦克风等相关设备，必须通过天璇星系最严格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