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栗鼠原始历险记(38)
他刚想说话,莫淮山摇了摇头,低哑的嗓音再度响起:“不、不了祭司大人,你的晚饭,你吃。我做错了事,该饿肚子。”
“做错了什么事情?”花时安明知故问。
莫淮山老老实实回答:“放跑了猎物。”
“你是故意的?”
“当、当然不是。”
花时安耸了耸肩膀,“那不就得了。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人都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不要太过自责,知错就改嘛。”
“不是的,不一样。”莫淮山失落垂眸,如自言自语般喃喃:“我犯的不是小错,我在部落最需要肉的时候放跑了猎物,不会、不会有兽人犯这种错的。”
花时安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哦?你们红松部落以前每次出门就能抓到猎物?从来不会失手?”
“那倒也、也不是。”
莫淮山支支吾吾:“追不上猎物正常,但没有人会像我一样蠢,因为摔跤放跑了就快到手的猎物。我、我真的很没用,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会在那时候摔跤……”
兽人越说越自责,低头将脸埋进手掌中,肩膀不停颤抖。
不会哭了吧?
花时安将竹筒和板栗一并放在地上,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没看见不代表没有,我、我们花栗鼠部落的族长以前也平地摔跤啊。不能因为一件事否定自己,我们是人,要允许自己犯错,下次遇到这种事小心一点就是了。”
“没有下次了,我被赶出狩猎队了。”
他声音颤抖着,模糊而低哑,带着明显的哭腔。
花时安无意识皱了下眉,轻言细语地安抚:“一会儿我去找红勇说说,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可是部落的祭司,他也许会听我的。”
“不、不用了。”
兽人缓缓抬起头,侧着脸抹眼睛,不让花时安看到他的脸,吸了吸鼻子道:“兴许离开狩猎队是对的,祭司大人还不清楚吧,其实、其实我是不祥之人,靠近我会变得不——”
“莫淮山,拿出你改名字的勇气来。谁都可以这样说,但你,绝对不能这么想。”花时安打断他的话,轻柔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好似冬日凛冽的寒风。
兽人像是被吓到了,忘了眼泪还没抹干净,倏地转头面向花时安。
晚风拂面而过,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被风吹散了,英俊的兽人脸颊高高肿起,既滑稽又狼狈,瞧着让人不是滋味。
花时安明眸稍弯,朝他笑了笑,又变回刚才温柔的模样,“祥与不祥在一念之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你便是幸运之人。如果自己都承认不祥,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不要放弃自己,绝对不要。”
第20章
“祭、祭司大人……”
风吹过草地,“沙沙”的白噪声将话音覆盖。
莫淮山呆呆看着花时安,被泪水濡湿的睫毛下,深邃的眸子愈发明亮,划过一道蕴藏着希望,微不可察的光芒。
花时安倒是听见了,拿着几颗板栗剥壳,抬胳膊撞了他一下,“别祭司大人了,刚刚说的话你听进去没?听懂了没?”
莫淮山点点头,“好像懂了。你的意思是,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只要我自己不承认,我就不是不祥之人。”
“对咯。”花时安心里舒坦多了,顺手将剥好壳的板栗递给他,“诺,听懂了就先吃东西,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振作起来。”
莫淮山还是不接,眼巴巴地望着花时安,“可是祭司大人,不怪族人说我,我有时候感觉,我、我真的很不祥。”
“比如呢?”花时安问。
莫淮山眼眸微垂,掰着手指头说:“我、我的兽形很奇怪,长得很丑陋,很吓人。阿母不喜欢我,出生不久她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后来、后来阿父死掉了,得了怪病突然死的。同样也是那年,莫山部落没了……一件两件事可能是碰巧,但每次遇到不幸的事情都有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时安揉了揉眉心。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兽形奇怪是因为你阿父阿母的兽形不一样,你遗传了他们两个的基因,所以和别人不一样。你阿母不喜欢你是她的事儿,你阿父死掉是他身体不好,部落就更和你没关系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怎么影响部落?”
“换个角度想呢,人这一生没有一帆风顺,总会遇到磨难和坎坷。就算没有你,该发生一样发生,你阿母想走还是要走,阿父生病照样会死……”
瞧着懵懵懂懂,一脸落寞的兽人,花时安又补充了一句,“话不能光听别人讲,有时候自己也想一想?逃难那晚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