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谢韫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心里有事。”

褚楚连忙停下，她娇柔的小脸上有几分惊讶。

好半晌，没有回应谢韫的话。

谢韫也不急。

过了一会，才听到褚楚逐渐压低下去的轻柔嗓音。

“我、我……我想在这里洗一洗……”

说到最后，几乎都听不清了。

谢韫一愣。

而后听到她又轻又颤的声音，“我、我衣裳上都是泥，很、很难受……”

褚楚脸色有些苍白。

很显然，她也是在十分纠结的情况下，才最终说出来的。

“嗯。”

几息之后，谢韫应了一声。

他手指动了动，道：“这里地处偏僻，可能随时会有危险，我在附近替你看着。”

褚楚下意识道：“不、不用。”

谢韫皱眉。

他说的话确实不是骗她。

虽说可能没有第三个人，但保不齐有野兽凶禽。

所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心中叹息，而后道：“怎么，你是不放心我？”

“我如今只是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你的担心实属多虑。”

褚楚犹豫了半晌。

最后，才点了点头。

谢韫也在她的注视下，走远了一段距离。

“有危险记得叫我。”

褚楚脸上这才少了几分紧张之色。

“嗯。”

她乖顺的应了一声。

谢韫背过身去。

很快，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儿，粼粼水声散开。

他呼出一口浊气，静站在此处。

时间分秒流逝。

半刻钟后，谢韫忽然听到“嘶嘶”的叫声。

他耳朵一动，脸色厉了起来。

下一秒，他唰地睁开眼，朝右侧方看去。

只见一条青绿色的蛇，从河边，游入了水中，而后，朝着前方摆动。

不好！

褚楚就在上游。

谢韫脸色微变。

他迅速朝蛇那边走去，同时，捻起几颗石子，蓄势待发。

在靠近河流有一段距离后，谢韫便没有靠近，担心惊扰了她。

他指尖夹着石子，而后，运着内力，掷了过去。

“咚！”

青蛇的七寸被打穿，沉入水中，死得不能再死。

谢韫也松了口气。

正欲转身之际，拨弄水花的声音，却直接出现。

瞬息间，一道坐在青石上的身影，撞进谢韫眼中。

而褚楚毫无所觉。

她怕凉，只把裙摆捋到腿侧，没有完全下水。

此时踩着脚下的青石，掬着水，一边清洗脚上的脏东西，一边擦着裙摆上的淤泥。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有些许粉霞。

谢韫脑海中闪过那夜之事。

虽然当时他的意识也不甚清晰。

但很多细节，却到了现在也无法抹去。

谢韫的气息微微一沉，随即回过头。

他的双目还有几分刺痛，但眼底流淌的深邃，却令人无法看透。

好半晌，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过了一会儿。

褚楚便从河边站起来了。

她的衣裳下摆被搓洗过，如今干净了，却湿哒哒的穿在身上。

走到谢韫这边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将手伸过来。”

褚楚疑惑的抬头。

但对他的信任似乎占了上风，最终还是乖巧的照做了。

谢韫的手指，搭了上来。

褚楚惊慌失措的就要缩手。

但谢韫的速度更快，径直扼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乱动，如今我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渡些给你，免得生了风寒。”

一股暖流，从经脉处流淌。

褚楚这才后知后觉的平静下来。

片刻后，谢韫松开手。

褚楚张了张红唇，低低道：“谢、谢谢你。”

她确实觉得好多了，除了衣摆处沾了水，有点冷外。

先前从脚底传遍周身的寒意，尽数被祛除了。

谢韫似乎也知晓她衣裳还是湿的，二话不说，先将人带回了山洞。

柴火被燃了起来。

褚楚坐在旁边，边烤火，边重复先前的动作。

磨药。

有了经验后，便熟悉了许多。

不多时，褚楚已经替谢韫敷上了。

刺痛感逐渐减轻。

最后，半点不适都没有了。

褚楚也在此时，将干涸的药浆擦掉。

她惊咦了一声，“你的眼睛，好像完全消肿了。”

褚楚伸手，轻轻碰了碰。

“还、还疼么？”

谢韫忍住握住她小手的冲动。

她无意识的亲昵举动，倒成了一种煎熬。

刹那间，生出几丝不想顾及其他的念头。

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

褚楚缓缓收回手，脸颊上带着几分期待，“你要不要试试睁开眼睛，说不定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