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低头，面上带一丝悔过：“是臣下手没有轻重，甘愿领罚。”

大殿里静了一瞬，皇上饱含深意的眼神从他们二人身上划过，没再说什么。

只是下令：“传怀王。”

亥时三刻，从宫中传出急召，是极为罕见的。

怀王刚上榻，就又梳洗穿戴，丝毫不敢耽搁，一路疾行进了宫。

等见到萧珩与楚渊都跪在殿中，心中突然划过不妙的预感。

他一抬头就与皇上对上了目光，如鹰隼般洞察一切，不怒自威。

“呵，自作聪明。”

怀王两股战战，已说不出话来。

皇上突然就觉得有些挫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如今六十有五，不过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就各种魑魅魍魉层出不穷。

人人都盯着他座下的龙椅。

若是真能全身而退也就罢了，还一个个漏洞百出，贻笑大方。

第39章 美人暗桩×失忆将军 17

这场审判持续了一个时辰。

等三人出来，已是汗湿透满襟，双膝酸软，被这凉如水的夜风一吹，更是打了个冷颤。

萧珩虽面色惨白，但神情依旧维持着镇定。

怀王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有了往日风范，也早已顾不得其他了。

作为圣上长子，他一向被寄予厚望。

原先也不玩这些阴谋诡计，一直勤勤恳恳，直到萧珩在朝堂之中展露头角，颇获圣宠，殊不知这也不失为一种考验，看他是否能容能忍，心志坚定，高瞻远瞩。

很可惜，今日得了一句“不堪为君”的批语。

恐怕这辈子都与那九五之尊的高位无缘了。

高台之上只剩萧珩与楚渊二人，一齐走出长长的宫道，朝着宫门走去。

萧珩按捺不住先开口了：“方才在殿上还要多谢你。”

他指得是胸口那一刀的事。

一码归一码，如今胜负已定，反而能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

楚渊眉头一挑：“你替谁谢？”

“当然是妘儿。”

气氛瞬间又变得气拔弩张，只是碍于在宫墙之内不方便再起争执。

楚渊冷哼了声，心想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等到出了宫门，马车旁立着亭亭立着一个女子，面带愁绪，朝此处望来。

正是容妘。

她本来料想，今日免不了要到圣上面前走一遭，还想着如何脱身，谁知迟迟没有传唤。

就索性来宫门前守着了。

如今看到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出来，应该是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将她抖落出来。

萧珩的面色谈不上好看，甚至隐隐有些灰败。

一旁的千明立马迎上去，将人扶住。

“回府再说。“萧珩上了马车。

扭头看向还立在原地的容妘，她在与楚渊对望，迟迟迈不开脚步，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让人酸倒。

原先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即将离京，倒是也再也约束不了她了。

楚渊对于她，也算是个靠山。

这样一想，萧珩强制自己放下车帘，冷声吩咐道：“回府。”

马车缓缓离去。

很快，这里只剩了容妘与楚渊相对无言。

说实话，这也算是他恢复身份之后，二人第一次相见。

没了那双懵懂澄澈，一无所知的眼睛，他身穿墨色武袍，头发被高高束起，利落又英气十足，挺拔如苍松。

却让容妘莫名觉得有些陌生，他再也不是那个痴缠耍怪的二牛了。

这种感觉让人怅然若失，很难去形容，她当然希望楚渊早日恢复记忆，不再涉险，但当他不再掩饰，活生生立在她面前，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她掩去所有情绪，垂下眼帘，轻轻唤了一声：“楚将军。”

楚渊看她这样险些被气笑了。

没良心的小骗子。

“不叫二牛了？”

这一个问句瞬间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细微隔阂，容妘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用再遮掩躲藏，大大方方同容妘一起走过这京城中的大街小巷。

二人容貌出众，气场相合，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其实他先前戍守边关，后来又驻扎在京畿，很少能有此刻悠然自在的时候，看什么都新奇，倒真像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乡下来的泥腿子。

不知不觉中，和印象里那个二牛在慢慢重合。

直到巷口冲出来一条小白狗冲疯狂容妘摇尾巴，很是欢快讨人喜欢，她头皮一炸，想拉着楚渊快点离开。

却见他蹲下去逗弄那只小狗。

“它认得你，叫什么名字？”楚渊回头朝她问道。

容妘支吾了半天，刚想瞎编一个，就听到包子铺家的小孩回答了这个问题：“它叫大牛！”

“可厉害了，是这条街的一霸。”小孩挺起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