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颤(38)
“我自幼,的确听好多人都说,我长得更像母亲。但说来惭愧,我九岁因为失母大病一场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就连我娘亲的模样也只在梦中,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许太医叹了一声,道:“郡主冰雪聪明!该怎么做必定心中有数。老夫今夜言尽于此,全当多谢郡主慷慨赠书。”说罢起身送客。
左忌正听得入神,没想到许太医突然便要送客,唯恐自己被他们撞见偷听,情急之下,快走几步,推开张川的房门直闯了进去。
室内漆黑一团,张川正鼾声如雷,但是在左忌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拔剑弹起直刺过去,左忌闪身避开,低低道了声:“我!”张川这才收剑。
张川一身酒气,狠狠搓把脸,问他:“你干什么?”左忌嘘了一声,张川便也禁言,又学他的样子凑眼门缝朝外观瞧,很快,便见孟春枝一身黛色长裙,提着灯笼在他们面前飘然而去。
张川站直身体,盯着左忌,眼神意味深长:“你,你们两个……?”
左忌见孟春枝走远,便也站直身体:“写信给沈从之,让他帮我打听个事。”左忌告诉张川,“七年前,赵氏后宫里有位暴毙的宫贵妃,我想知道此人来龙去脉,越详细越好。”
张川瞪大眼睛:“赵氏后宫里的……宫贵妃?”心中忍不住疯狂腹诽,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咋偏爱研究起皇帝的女人了?一个孟妃还不够,又又又多了一个宫贵妃!
左忌:“怎么还不动笔?”
张川麻溜把火折子一拔,点燃蜡烛,扑纸研磨。
左忌在他房中踱来踱去,船舱里面房间本就狭窄,几圈下来,就把张川绕蒙了。他一边把信塞入竹管漆好封蜡,绑到鹰腿上,一边道:“要不是外头下着大雨,真恨不得把你赶外头去绕!”
左忌猛地停下脚步,盯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突然道:“外头下了这么久的雨,怎没见巡夜换岗的弟兄进来穿蓑衣!”
张川听完猛然一惊,立即拉动了房间通音绳,铃铛在各个船舱陡然响起,所有听见的人,均在最短的时间内手持利剑冲出房间,再朝各个角落分头巡查。
而左忌,也在第一时间直奔孟春枝的房间,楼梯上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夹板上死了两个兄弟!”
左忌推开走廊窗户朝外观望,看见死尸,又看见跌宕的水域之间漂浮着七艘木筏,船沿处挂着爪钩绳,心知必有水匪趁雨夜的掩护上来劫船!大跨步冲上楼去。
刚一上来,迎面两个闪烁寒光的飞镖朝他头面袭来,被左忌甩剑打飞,随即便与一蒙面人杀做了一团。
孟春枝本就没睡,听见外头传来打斗声音,立即推门去看。
虽然走廊光线昏暗,来者又是一袭黑衣,但是因为彼此太过熟识她一眼看出,那与左忌打成一团的不是别人,正是兄长手下刘将军之女,女扮男装的刘娥!
孟春枝心都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她怎么会在这里?
兄长派她来的?
他们已经知道左忌改道,所以追到这里来了?
算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只是劫船可比山路设伏复杂许多,不搞得你死我活极难收场,兄长亲自登船了没有?刘娥和左忌,到底谁会赢呢?
只一瞬间,便见左忌挡开刘娥迎头劈来的一剑,一脚猛踹她肚腹之上,直把刘娥踹得飞退三四丈远,左忌顺势前冲,将孟春枝的房门护在了背后,孟春枝双手颤抖地,将门落了锁。
常嬷嬷的声音惊问:“郡主,外面怎么了?”
“船上进贼了!谁也不许出去,快将窗户关好!”孟春枝扬声吩咐!
左忌听她这样吩咐,更加放下心来对付眼前这人!
刘娥自小到大,从未输给男儿,心里也憋着一股蛮劲,背靠墙壁努力站直,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左忌嗤笑一声,大跨步过来与她剑劈一处,火星四溅之间,刘娥力量不敌但又退无可退,听见左忌隔着刀光剑影飘来一声嗤笑:“你今日,刚落草?”
刘娥脑袋一蒙,还没反应过来左忌何意?对面已经横扫一脚,刘娥痛呼一声,膝盖脱臼单膝跪地,左忌正欲一剑解决了她,突闻孟春枝房里的女人齐声惊叫!
左忌内心猛然一凛,一念之间剑一偏只捅了肚子,故意留下活口,反身朝孟春枝房间冲了过去,哪想刘娥腹虽中剑,仍趁左忌转身扬手甩出三枚飞镖,左忌一脚踹飞了落锁的木门,同时甩剑打掉两镖,后背中了一镖。
他顾不得刘娥冲入房内,只见窗户洞开,常嬷嬷倒地不醒,两个丫鬟抖做一团:“将军,郡主被人破窗掳走了!”
左忌两步奔至窗边,四下里却茫茫然,根本望不见孟春枝的身影!他心急如火纵身跳下甲板,飞追去船尾木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