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颤(96)
左忌心里稍安,目光瞬间定到孟春枝身上,翻身下马与她四目相对:“你昨日见过张川?”是笃定的语气。
“见过。”孟春枝平静点头。
“他在哪里!”左忌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孟春枝被捆得浑身疼痛,看他一眼,故意使坏:“张川死了。”
左忌脑袋轰地一声:“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孟春枝:“我早说了他能复生?何况杀他的人也都被你烧死了,你已经替他报了仇了,左忌,你别瞪着我,又不是我杀了他!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你却讽刺我自身难保还有闲心担忧别人,不让我说完。”
让你明知我是宫庆外甥女还给许多希望,把我骗的以为你真会动心!
左忌没心情跟她斗嘴:“那他怎么死的?是被这客栈里住的那帮杂碎杀死的?尸体在哪里!”
当初分开,张川一个人带马走了水路,躲了几日风头又寻机上岸来,自然是落得孤身一个,他若当真和萧天翔的人对上,双拳难敌四手。
左忌不敢置信、不能接受。
孟春枝:“怎么死的我没瞧见,我住在后宅,只看见他被人抬着投入井中,我怕极了,也不敢出去,正犯愁该如何通知你,你就突然出现,又杀人又放火的。”
“哪口井,带我去!”左忌暴跳如雷。
孟春枝:“你不解开,我如何去?”
左忌只得将她松绑,孟春枝也不再啰嗦,转身带路,带他来到“井”边,挪开遮盖,望见底下被人五花大绑,正抬脸仰望着他的张川时,左忌重重松了口气。
“这是窖,不是井!”左忌咆哮。
看了眼一脸懵懂的孟春枝,气得不知说她什么好,万幸人还活着,纵身跳了下去,给张川松绑,拽出塞嘴布,然后才发现——这地窖里竟然没有梯子。
“主上,你怎么不先放梯子,再下来救我呢?现在咱俩从一个人被困,变成了两个人被困。”
左忌给了张川一个眼神,迫得他立即闭嘴,然后仰望上方,柔声呼唤:“孟春枝?”
声音简直不能更温柔,更悦耳!
圆月般明亮的窖口之中,便露出孟春枝娇嫩的脸蛋,她轻轻说:“叫我干嘛?”
声音也是又温柔,又体贴!
左忌此刻对她真是又爱又恨!耐着性子:“张川受伤了,腿不方便,找找附近有没有梯子。”
张川:“我腿……”
左忌忙把刚从他嘴里抓出的布又塞了回去,张川哑巴狗似的,咬着抹布,摸不着头脑。
孟春枝的身影消失在地窖口,左忌扫视了地窖内部,见里面尚存着几缸腌菜,说明地窖并没有荒废,这附近一定有梯子。
“没找到梯子。”孟春枝的小脸又出现在了地窖口,也注意到了那几缸腌菜,假设左忌将之摞起,是不是就能逃脱困境?
左忌冲她一笑:“好好找找,一定有的!”
孟春枝的身影又消失了,左忌急忙去看那些腌菜,发现这些缸上本就龟裂,一旦互相摞起,不等人踩上去就会被彼此的重量的压碎,帮不上忙。
片刻后孟春枝远远的说道:“真的没有,绳子行吗?”梯子说什么也不能给。
左忌瞬间想到这井周围没有大树,到时候孟春枝拽不住绳子也吊不上去自己,摔了他事小,万一把她也给拽下来才真是热闹了。
“绳子长不长?结不结实,能栓上廊柱再顺到这里吗?”现在只能指望她了。
“不知道,我试试。”孟春枝的脚步声远去,望着头顶巴掌大的蓝天,左忌仿佛觉得,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张川自己拿出塞嘴布:“主上,都过去了这么久,她会不会跑了?”
左忌凌厉一颦,张川急忙咬住塞嘴布,又把嘴给堵上了。
孟春枝拖着绳子回来,有些气喘吁吁,左忌能听见绳子在地面扯动的声音,耐心地屏息等待着。
孟春枝的脸又一次出现在地窖口,有些红扑扑的,她目测了一下距离,说:“绳子够长!”
左忌展颜一笑:“有劳郡主了。”
张川扯着公鸭嗓:“多谢郡主!”
左忌瞥他一眼,张川还挺自觉,麻溜又将布塞回自己嘴巴里。
孟春枝又去扯绳子,左忌张川一眼不眨地盯着那绳头,终于一点点的从头顶上落下来,两个人屏住呼吸,同时伸手去够,却怎么都还差一大截,落得实在太慢!两个男人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催促时,突然,绳子又升了上去!
“郡主啊你怎么又把绳子给拽回去了!”张川抓出塞嘴布急得直跺脚。
孟春枝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远:“这绳子一团乱麻,打了好多绕不开的结,你等我解开啊,不然放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