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苍流荒。

第211章 江湖武侠43

时光流转，春去冬来，又是一年的冬天。

西域大漠的冬格外的冷，风雪的寒意仿佛浸到了骨子里，绯月城的百姓纷纷抱起手炉，不愿踏出房门半步。

于是立在那漫天风雪之中的人影便格外显眼。

披着狐皮大氅，青年静静立在腊梅树下，大风刮过，吹起青年覆于眼上的纱带，飘扬的白纱与殷红的腊梅交缠，极致的白与红对比，那抹黑便成为了天地之间最为厚重的浓墨重彩。

“流荒——”

黄衣少女小跑而来，蹙紧眉：“这儿风这么大，小心回头又染上风寒了。”

“无事。”苍流荒终于舍得红梅树下挪开眼睛，举起捧在手心的小火炉：“我带了这个。”

“那也挡不住这里的大风啊，你先和我回去吧。”

崔芙拉起苍流荒的袖子，慢慢向前走：“柳姐姐说请了黄医师来看你的眼睛。”

当初崔芙与柳花间带着苍流荒来到西域，找了一处小城落了脚，寻到了最有名的医师为他诊治。

这一治，就治了整整一年。

就连“焚心”，他也撑过一年了。

曾经无数次拿起“笑梦”，想要就此结束这一切，可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遗恨还没有完成。

“这几天已经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苍流荒跟着崔芙一步一步走，隔着白色的纱带，少女的身影影影绰绰。

“难怪这几天来你天天往外跑，乐不思蜀的，也不知道是谁上个月才染上风寒，咳得那么厉害。”

“已经好了。”

听出少女语气之中的谴责之意，苍流荒稍稍为自己辩解一番。

“不必担心。”

未等崔芙开口，青年紧接着说道：“等眼睛好了，我便回去了。”

当初既没想到崔芙与柳花间直接将他带到了西域，也没料到一个暂时性的失明，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见好。

“已经决定好了吗？”

默了片刻，崔芙低低问道。

“嗯。”

苍流荒曾经也产生过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这座位于西域边陲的小城，虽冬季漫长，但在这里，没有沧澜阁，没有海月教，更没有人认识零一和苍流荒。

这里的生活与他当初“寻一处山林，建一个木屋，了结此生”的愿景逐渐重合，倒也符合崔芙所说的“乐不思蜀”了。

只是，有些事情还未了结。

“唉……”崔芙重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劝不住你。”

“总而言之，如果你想回来的话，我和柳姐姐随时欢迎。”

“谢了。”

“和我这么客气干嘛。”

崔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青年，伸出双手比划了几下：“能不能顺便再教我一招？你先前教我的我都已经学会了。”

“可以。”

*

“不可以。”

正在整理暗器的顾舟行停下手上的事，朝可怜巴巴望的小孩摇了摇头，严厉拒绝。

“那个太危险了，你不能玩。”

一岁多的小孩正处于闹腾的年纪，平日里跟着岳云生到处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拿剑当玩具玩。

以他现在的力气和身高，拿着剑都只能拖着走，要是不小心划伤自己，苍流荒回来看见了估计会一剑劈了他们。

“我、我要！”

小镜天仰起头，抬起手臂，指着横挂在墙壁上的长剑，着急地踮起脚尖，回头看看剑，又扭头盯着顾舟行。

“不行。”

顾舟行断然拒绝。

小孩瘪起嘴，眼中渐渐蓄起泪花。

“哭也不能给你。”

“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岳云生的声音。

一进门，就看见了泪眼汪汪的楚镜天和满脸严肃的顾舟行，岳云生快步走至两人面前。

“小祖宗，谁欺负你了？”

弯腰，岳云生一把抱起小孩，摸了一把他的头。

跟在岳云生身后进来的萧郁正好与小镜天对上视线，本来委屈巴巴的小孩瞬间噤了声，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嗯？怎么不说话了？”

岳云生奇怪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孩。

“他想拿墙上的剑玩，我没同意。”

顾舟行言简意赅。

“还有，你不要老是宠着他，别把他给惯坏了。”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和我也差不多好嘛……”

岳云生掂了掂臂弯上的孩子：“那个不是玩具，不能给你玩，知道了吗？”

萧郁顺着岳云生的视线看去，墙壁上挂着的正是他从石洞中取出的长剑。

长剑仍然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似乎丝毫没有被岁月所侵蚀。

当初抱着守株待兔的想法跟在这三人身边，却不想这一待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