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庆幸，却又莫名地苦涩。

他没死。

真好……

在眼泪要溢出来之前，苏浔沚闭眸。

双手紧紧握紧靠在了腿侧。

终究是没有见到他一面啊……

＊

这次，等到蓝眸的青年走了好一会儿，燕尾服的身影才再次出现。

云鹄凝望着紧闭的大门——那是青年离开的方向。

其实刚刚他一直在房间内，在窗帘之后。

他利用着“舞台”的布局，还有光线的折射模糊了自己的身影，再使用着“完美伪装者”的能力将自己融入环境，成功打造出了一种无人的效果。

表面上，办公室内只有苏浔沚和楚尧两人。

实则，云鹄一直藏在这里，并且也一直在听着，听着苏浔沚与楚尧的对话。

因此云鹄很清楚地知道，盟友先生已经察觉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云鹄感到苦恼，他沉吟着。

不知为何，听完刚刚那段对话后，他的心底有些闷得慌，一种奇怪的感受纠缠着他。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低沉的声音响起。

云鹄陡然回过神，他终于想起了旁边的队长。

云鹄侧身看着对方。

黑眸的男人五官立体，线条硬朗，发白的鬓发和眼角的细纹恰到好处，为他减弱了几分桀骜，添上了几分成熟与沉稳。

不得不说，云鹄确实没有说假，比起从前，楚尧真是肉眼可见地成熟了不少。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是楚尧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盟友？朋友？敌人？还是利用者和被利用者的关系？亦或是同病相怜之人？

云鹄不知道，他好像渐渐模糊了这些的边界。

于是他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楚尧。

绿眸的男人眯眼弯唇：“队长你觉得呢？”

楚尧顿住了，他闭眼。

半分钟过去了。

他似乎做了一番心理斗争。

楚尧这才皱着眉头迟疑地说出了那个猜测：

“恋人？”

……

心脏倏尔一跳。

一丝惊诧划过翠绿的眸子，云鹄下意识脱口：“为什么这么说？”

楚尧深邃的瞳孔盯着他，似乎是想在云鹄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头脑一片空白，这是云鹄第一次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究竟怎么样，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格外的松懈。

不过一会儿，楚尧一直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

他竟莫名轻笑了声“哈。”

“原来没有……”男人轻喃着。

“为什么……”云鹄也轻念着，他似乎看见了那根“线”。

“因为他的眼神。”楚尧回答。

“眼神？”云鹄复读了一遍。

“那种眼神……我不会认错的。”

楚尧如叹息般说出，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他喜欢你。”

＊

喜欢？

一切的经络好像被打通，有什么东西好像明朗起来。

原来是喜欢啊……

云鹄恍然。

盟友先生……不，应该说是苏寻之，他喜欢他。

云鹄抓住了那根线。

怪不得他会觉得奇怪。

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的执着，对自己的依赖……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化为了两个字——喜欢。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受。

虽然从小到大，不乏有人喜欢云鹄，但这还是云鹄第一次直面它，直面身边的人的这种特殊的“喜欢”。

云鹄终于察觉出了心底的奇怪究竟缘于何。

云鹄莫名苦笑了一声。

他抿唇，几秒后，他竟如往常一样弯起了笑。

“队长你也也学坏了，竟然在和我开玩笑。”

楚尧看见云鹄这个反应，他怔了怔，须臾，长叹出一口气。

他垂眸，不知是在为谁为惋惜。

“队长，怪不得你长得那么显老……据说叹多了气可是会长皱纹的哦——”

对面的男人笑眯眯的，虽然是副温柔的声音，但话语却格外令人火大。

“江无翼——”楚尧如同警告般地叫着。

就这样，刚刚的话题成功被云鹄给揭了过去。

办公室内异常的气氛重新恢复了正常。

云鹄表面依旧挂着笑脸。

内心，他却严肃而沉沉。

如果说白金城之上是一出巨大的剧本的话，原定的结局已然被掀翻，并转接入了另一个岔道。

看来几天前他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云鹄这个身份不能再继续了。

接下来的计划得重新安排了。

＊

室内幽暗无边。

男人浸在漫漫的昏暗之内，他身陷于沙发之上，并用那白皙的指节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反复摩挲着那微红的唇。

苍绿到诡谲的绿眸幽幽闪动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