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虫嗯了声，拎着布袋就出了典当行。

伙计站在门口恭送二人离开，缓缓冷下面色，抬手招来另一个独眼鬼。低声耳语了几句，独眼鬼便匆匆离开了。

姜晗紧了紧面纱又凑近了伶虫两步。

也不能怪她低调。她一个活人，在这妖鬼横行的鬼市实在太过打眼。

据姜晗了解，这个世界的妖因为实力差距，在化形能力上也有所差距。

实力强大的妖，就像云简行那样的，可以完全化形到与人类无差。而实力较弱的妖就会保留一部分身体特征，就比如司仪龟壳老头。

至于伶虫，他说他是因为血统高贵，生来便可化形。虽然这话的可信度尚待商榷，但有一点姜晗是信的。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活人，对于这满街妖魔绝对算得上是一块儿行走的肥肉了。”

姜晗反驳：“我又瘦又柴，一点都不肥。”

伶虫嗤笑：“活人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有三魂七魄，有七情六欲，这些可都是这里独一份儿的。”

姜晗觉得自己简直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苍天啊，她还有命回去吗？

“到了。”

伶虫脚步一停，撞了姜晗一个踉跄。

红灯高挂，琉璃瓦如霓虹灯闪着各色光泽，海石坊硕大的招牌映入眼帘。

长着猫耳的侍女穿着暴露的服装来回穿梭。人声鼎沸的大厅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妖。

伶虫循着饭香就进了店。

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人群开始向嘈杂声的源头聚拢。

姜晗表示她并不想凑热闹，怎料人却越聚越多。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伶虫拉着她就挤进人群。

一个老头正哭丧着脸坐在那里。

老头胡子花白，眉毛很长，跟他的胡子一样长。

如果放在平常，姜晗一定会觉得很稀奇。但此刻，这么一个完整的人出现在这里也显得很稀奇。

正常地简直稀奇。

猫耳女侍眯着眼：“客人，您今日消费一千灵晶，请您及时结账。”

“哎呀，我已经说过了。今日出门没有带，先赊账，先赊账。”

猫耳女侍笑眯眯地指了指厅上挂着的一副大字：“客人，咱们店概不赊账的呦。”

姜晗被各种妖挤着，不敢动弹。

她戳戳伶虫，小声道：“走吧，你不要吃面吗？”

老头儿突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金光。

只见他伸手，缓缓指向姜晗，语气笃定：“她，她帮我付。”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她。

姜晗：？？啥？

你哪位啊？咱们认识吗，你就让我付?

手僵在半空，姜晗默默承受着一群妖魔的注视，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呜呜，我想回家......o(╥﹏╥)o

猫耳女侍笑眯眯地看向她，温柔地问：“是吗，客人。”

姜晗捂着嘴，不敢出气儿，只冲她弯了弯眼。一边暗骂凭什么，一边拍拍伶虫，咬牙小声说：“给钱。”

伶虫斜睨了她一眼，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千灵晶，结了账。

猫耳女侍对着老头鞠躬笑道：“祝您用餐愉快，欢迎您下次光临。”

热闹散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姜晗碎碎念，心疼地好像掉了一个角。

伶虫拿着菜单，胖手一挥：“这个，这个....还有.......”

姜晗一把拉住他：“够了，够了。一会儿钱不够可走不掉了。”

她抬头，正对上女侍的笑脸。

姜晗合上菜单，笑着将菜单递还：“够了，我们就要这么多。”

女侍笑着接过菜单，离开了。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长眉毛老头闻着味就过来了。

呵，这位脸皮可真厚。

姜晗不确定对方是个什么，不敢轻举妄动。

老头捋了一把胡子，笑眯眯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来道个谢。”

姜晗尴尬咧嘴：“不用，不用，助人为乐嘛。”

老头笑得更开心了。

“小姑娘，我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这样，我送你一样东西。”

老头神秘兮兮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根……树枝？

姜晗：“……”

我TM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讹我一顿饭就算了，现在是要用一截树枝来羞辱我？

老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释道：“这可是个好东西，能掩盖你身上人的气息呦。比你身上的那面镜子可强多了。

姜晗明显感到乔生一抖，但他仍一句话没说。

这么老实……看来这老头来头不小呢。

姜晗暗暗戳了伶虫一把。伶虫啪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挺了挺他并不健壮的胸肌。（好吧，如果他真有的话。）

老头眯眼睇了他一眼。片刻，伶虫就缩起了脖子，又拿起筷子，默默扒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