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晗，不要怕。我理解你所有的不安，但是人不能被过去的恐惧支配一辈子。你可以拒绝未知，但也同样失去了现在。

她松开她，定定望进她眼里：“未来你会遇见更多人，更多事，所有的苦难都是一时的，人不会倒霉一辈子的。”

女孩看着她，似懂非懂：“可，要往哪里走？”

姜晗直起身：“哪里都好，只要不在原地踏步。”

她向旁边撤了一步，白色的房门完全暴露在了女孩儿面前。

无数声音开始往女孩儿身体里钻，她抬起颤抖的手触碰门锁，却迟迟无法落下。

走廊里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教导老师的呵斥，同学的谩骂，亲戚的嫌弃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想把她彻底留在这所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无助，恐惧和期待不断在脑海交织，女孩的手一时僵在了半空。

颤抖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裹，姜晗抱住了年幼的自己，张开了巨大的羽翼，将一切恶意阻挡在外。

“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开。”

手掌握住把手，一股暖意传递过来。耳边响起了一阵风铃的轻响。

强光入眼，眼前画面陡然而变。徐女士的背影猝然出现在眼前。

柔和的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投射在冰箱上密密麻麻的便签纸上。小姨一手拿着锅盖，一手去尝鸡汤。

听见门响，她头都没回，说出了那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晗晗，洗手吃饭。”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呆愣愣站在门前，直到迟迟等不到回话的徐女士转过头来。

“还愣着干什么？”

姜晗才猛然惊醒，发现小小的自己已经不见了。

她鼻子一酸，大步冲进厨房，一下扑进了小姨的怀里。

小姨还保持着一手拿着锅盖一手举着勺子的动作，看着趴在怀里痛哭的外甥女，一时慌了神。

“这，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啦？”

姜晗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姜晗声音闷闷：“就是，就是想你了。”

徐女士彻底懵了，这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不明就里的徐女士就这么保持动作，足足五分钟，才等到她平复情绪。

姜晗红着眼眶坐在餐桌上，大口扒着碗里的饭。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徐女士忍不住上手，一巴掌拍在她肩头：“哎呀，慢点吃，你饿死鬼托生啊？”

说着就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姜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才对小姨道：“没办法，谁让你做的饭这么好吃呢？”

小姨轻哼：“我做了那么多年饭，倒头一回听你夸好吃。”

姜晗抿唇傻笑，继续埋头扒饭。

彻底吃饱以后，姜晗趴在桌子上一错不错地盯着慢条斯理吃饭的徐女士。盯地她秀气的眉毛直接拧成了疙瘩。

“你又发什么神经。”

姜晗默了一瞬：“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然后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找你的。”

徐女士吃饭的动作一顿，立刻放下筷子：“晗晗，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

姜晗轻嗤：“我那么一个三好市民，能惹什么事。我只是说万一。”

“呸呸，什么万一。没有万一。”

“好好好，没有万一。”姜晗无奈妥协。

顿了顿，她挑眉凑近：“不过，小姨，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姨父呀？”

徐女士明显又愣怔了一下，抬手摸上了她脑袋：“你这丫头今儿怎么老是抽风？发烧啦？”

姜晗拍开她的手抗议道：“哎呀，没有，你把我发型都弄乱了！”

徐女士白了她一眼。端起碗就进了厨房。

姜晗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她也起身走进厨房。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小姨的腰。

栀子花的清香铺了满怀，是她最惯常用的沐浴乳的味道。是年少的姜晗安全感的全部来源。

“徐清雅女士，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你一个人也要过得幸福啊。”

咣当，房门关闭，孤儿院长廊尽头的白色木门上，一页泛黄的画从门上飘落。

一个蓝色的小胖子，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张潦草的脸……

风铃声轻响，姜晗再次睁开双眼。已经出现在了长廊之中。

迷雾仍未退散，扭曲的长廊，破碎的镜面里映照着无数记忆碎片。

有她的，也有花浮舟的。

碎片在闪着银光，每一片都很耀眼。这其中有她亲身经历过的，也有未曾见过的。

花浮舟的记忆始于姑射仙人，终于她完成献祭将空蝉镇于鹿鸣岛冰河之下，元神溃散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