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被一股凉意包裹，肩膀被一双手臂轻轻揽住，一双温暖的手坚定地握住了她拿着玉杵的手腕。

“浮舟。”

空灵的声音像是母亲最温柔的安抚，让她一下回到了七百年前。

“师父……”

姜晗讷讷喊了一声，嗓子忽然就哑了。

姑射仙人轻揽着她，像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安慰。

“傻丫头，死了一次还没有学乖吗？”

姜晗呆愣在原地，所有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眼泪随即奔涌而出。

姑射仙人低笑：“怎么又哭上了？”

是啊，怎么又哭上了？她也不知道，她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

姑射仙人轻叹一声，像小时候一样轻声哄着她。

她抬眼看向停在半空的空蝉，仙人唇齿含笑，身后忽然浮现了一条巨龙虚影。

“浮舟，这次，你的因果，由师父来亲自帮你斩断。”

姑射仙人的身影融入巨龙。

巨龙长啸一声，震得整个无间一阵颤抖。

庞大的身躯卷动风云，巨龙俯冲而下，直冲空蝉而去。

空蝉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巨龙已至身前。

庞大身躯猛然缠绕而上，如铁索般将空蝉死死禁锢。利爪在虚空撕开一道裂缝，托着空蝉向着裂缝之中而去。

“放开我！”

空蝉怒吼着挣扎，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呆愣在原地的姜晗，周身黑气翻涌，黑火疯狂灼烧。竟与巨龙形成了僵持之势。

姜晗右眼中星芒一闪，一道白光嗖地飞出。

少年空蝉的身影在白光中显现，空荡的眼眶中重新亮起血眸。

少年穿过巨龙身影，一把抱住空蝉腰腹，低声道：“不要怕，这次，我来陪你。”

血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但很快又化为一片荒凉。

空蝉缓缓闭上眼，血雾溃散，任由巨龙将他彻底拉入了深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归还的妖力

最后一抹血色被裂缝吞噬，整片业火之海归于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姜晗呆愣在原地，感受着逐渐冰冷的身体和重新恢复视力的右瞳，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

师父……

金色法阵在脚下碎裂。金光撒入水面，雨水般砸入水下，将所过之处的污秽完全净化。

姜晗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向着业海坠落。

冷水瞬间将她包裹，可她真的好累，好累……

封栖抬眼看了一眼几乎被撑破的结界，啧了一声，闪身至业海之上。

他蹲在水面，信手一捞，将昏迷的姜晗从业海中捞出。

发梢的铃铛碰撞，发出清脆的响铃声。封栖捋着袖子，看了一眼被她硬生生净化了一片的业火之海，烦躁地啐了一口。

“这些个仙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

寒玉峰姑射仙人有一面铜镜，名为 “天机镜”。

传说它由上古尊神的一缕神光所铸，能照见万物本源，甚至窥探命运因果。

所窥天机越大，镜面所受反噬越大。

很不巧，这面镜子“意外”被姑射仙人的小徒弟给弄坏了。

花浮舟窥得的天机，奈何年龄太小没参悟。

可姑射仙人却看明白了。

仙人将小徒弟罚去思过，考量了一夜，最终决定介入小徒弟的因果。

于是，在将徒弟托付给桃子仙人之后，就带着天机镜云游而去，寻找化解之法。

这一去就是七百年。

仙人算到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就将自己的一抹神识藏在了天机镜内，封印在了归墟之海，为小徒弟保留了最后一丝生机。

……

无岸殿。

封栖负手静立庭中，一袭雾色长袍之上涌动着银色流光。

冷月寂寂，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立。

远处树影婆娑，这庭院竟是一派安稳祥和的人间模样。

姜晗醒来，看着头顶的纱帐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这是……在哪？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过，是一袭绛紫色锦缎袍子。

银丝香炉里燃着香，清甜甘爽，很好闻。

她撑起身，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她的伤似乎已经好了，可疲惫感还是从全身各处传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玉簪放在枕畔，透过镂空雕花的屏风，姜晗隐约看到了站在庭院里的人影。

她拿起玉簪，随意将长发挽起，起身出了房间。

月光温柔的倾洒在脸上，带着一丝清冷的凉意。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月亮？

封栖转过头，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冲她得意一笑：“自然是假的。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姜晗坦诚地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得意。

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仰头看着那一轮假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