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319)

作者:醉又何妨

于是,棠溪柏慢慢地说道:“万物无常,我心不变固然是好,但若明知无缘,管侯可还会选择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管疏鸿喃喃自语,有些茫然地看着棠溪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棠溪柏沉默了一会,才说:“一件事错误地开始,经历了失败遗憾之后,还不知悔改,仍然想要再一次地尝试,就叫‘重蹈覆辙’。管侯在我看来,就是做着这样的事情。”

见管疏鸿神色怔然,棠溪柏低头笑了笑,说:“几句胡言,管侯听得懂就听,听不懂也莫往心里去,总之对我来说,只要珣儿开心,就没什么不行的。”

说完之后,棠溪柏拱了拱手,说:“我也该回去了,管侯,告辞。”

他离开之后,管疏鸿心乱如麻,又独自在厅中坐了一会。

外面虫声叽叽,他的心里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反复想着棠溪柏的那番话。

重蹈覆辙……重蹈覆辙……何来的重复呢?

除非——除非他那些清晰的梦境,根本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管疏鸿像是被刀砍了一下似的,又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猛然站起身来。

这个想法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因为他梦见的是,梦见的是——昊国攻打西昌,棠溪珣留下守城,最终身亡……

管疏鸿觉得荒谬,却又不禁想起,棠溪珣也曾提过做梦的事。

如果不是真实发生过,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让他们在梦里看到同样的场景?

但如果当真是猜想的那样,棠溪珣出事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不管他们那时是什么关系,管疏鸿都不能相信,自己会对此置身事外,漠然不理。

他头脑一向转的极快,转瞬间就能猜测出很多种可能,可是此时,管疏鸿竟什么都不敢深想,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恐慌,让他浑身发凉,不敢面对。

管疏鸿甚至都没有等着棠溪珣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座厅堂的,直到无意中闻到夜风中的湿气抬起头来,才发现人已不知不觉站在了庭院当中。

点滴微响,是草尖上凝聚的夜露滴入池塘,更显周围万籁俱寂,异样清冷。

管疏鸿抬起头来,云彩游移的阴影映在他的脸上,映的那神情也晦涩朦胧。

*

回到府上之后,管疏鸿独自静静坐了良久。

他觉得自己非常的累,心里觉得这样不行,要先去床上躺一会,可是棠溪柏那些话,还有他零零碎碎的梦却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闪回。

每当想到棠溪珣毫无生气倒在哪里的样子,他就浑身发抖,像是被刀子一下下地割着身上的肉,心里就像空了一个大洞,从里面不断流出血来。

非常难受,非常痛苦,所以自我保护地意识让他本能想要回避,但可怕的是,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终于,管疏鸿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放在跟前,开始强迫自己一件件从脑海中挖掘从这个世界中感受到的异常。

比如,在与棠溪珣相处时,明明是一些没有经历过的事,他却总是会在某几个瞬间感觉到熟悉;

再比如,棠溪珣一开始接近他时表现出的痴迷,以及后来态度的转变,有着很大违和;

还有,薛璃的反应,棠溪柏的话,以及那些真实无比,甚至会和其他人相同的梦境……

管疏鸿不写则已,经过棠溪柏的提醒,却是越总结越多。

他又把能想起来的梦一条条写下来。

看见纸上不断多出来的字迹,管疏鸿不由感到暗暗心惊。

他甚至忍不住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他有一种命运被人提前安排好的荒谬感?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忘记了什么?

其实按照管疏鸿过去的性格,就算是自己发现了这些异常,应该也不会对此太过在乎。

毕竟,他凡事不较真地活了二十来年,一直觉得这种过法还算不错,曾经发生过什么又能如何?不记得的时候,不也照样这么过日子吗?

可是事情涉及到了棠溪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拿起那张纸,剜骨疗毒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久违地起身去了佛堂。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鼻端能够闻到淡淡的灰尘味。

自从决定和棠溪珣在一起之后,管疏鸿再也没有进过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变化,他再看那佛像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慈眉善目的面容笼在层层的暗影当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诡谲。

你居高而坐,却闭目塞听,到底是在普度众生,还是在愚弄众生?

管疏鸿在蒲团上坐下来,没有向着那高高在上,满目慈悲的佛像参拜,而是闭上眼睛,在淡淡的檀香味中,一遍遍近乎自虐地逼迫自己从脑海中挖掘那些还留有些微印象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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