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您这话就不对了。”季星然摇了摇头，“我们搞计件，正是为了更好地发扬集体主义精神。”

这话说出来，别说马主任，连霍振国都听懵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季星然没理会众人的错愕，“您想啊，在大锅饭的工分制度下，干多干少一个样，时间长了，是不是会有人磨洋工，出工不出力？这，才是对集体财产最大的损害。”

“而我们这个计件呢，全名叫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这可是写在纲领里的。”

“我们让手脚快、干活勤快的人，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这恰恰是调动了大家的生产积极性！”

“每个人都积极了，我们作坊的产量才能上去，才能更快更好地完成王厂长交代的任务，为集体创造更多的价值。您说，这是不是最大的集体主义？”

一番话，偷换概念，说得马主任一愣一愣的。

他想反驳，却发现竟然找不到什么漏洞。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马主任憋了半天，涨红了脸。

“是不是强词夺理，账本不会说谎。”季星然说着，对霍振国递了个眼色。

霍振国如梦初醒，赶紧跑回家，把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账本取了过来。

季星然接过账本，双手递给马主任：

“马主任，您请看。这是我们作坊自成立以来的所有账目，每一斤刺梨的收购价，每一笔工钱的发放，都清清楚楚。”

“我们赚的钱，除了预留出成本和社员的工钱，剩下的，全都入了队里的公账，准备用来修房屋，给小学修屋顶，还有修路。我们个人，可没往兜里揣一分钱。”

马主任接过账本，狐疑地翻开。

一看之下，他就呆住了。

那账本上，字迹工整，条目清晰，收入、支出、结余，一目了然，比他见过的很多公社企业的账目，都做得规范。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胆大的媳妇突然开了口。

“马主任，俺说句公道话！以前俺们一天累死累活，就挣几个工分，年底分点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现在跟着季知青他们干，俺一天挣的，比过去一个星期都多！俺家孩子都能吃上鸡蛋了！”

“是啊！主任！”另一个妇女也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季知青和霍大牛是好人！他们没骗我们！俺们干得多就拿得多，心里踏实！这日子有盼头了！”

“对！我们都信他们！”

一个，两个，三个……

那些尝到了甜头，日子真的变好了的村民，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

马主任看着眼前这些村民脸上由衷的笑容和期盼，心里那套刻板的条条框框，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咳。”马主任合上账本，态度明显软化了下来，

“这个……情况嘛，我基本了解了。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形式上，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他把账本还给季星然，做出了最后的裁决：

“这样吧，你们这个作坊，先不要停。但是，要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交到公社来。我呢，也会跟县食品厂的王厂长核实一下情况。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集体，不能忘了根本！”

说完，他带着两个年轻人，在村民们复杂的目光中，转身走了。

直到马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所有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太好了！作坊保住了！”

“季知青你真行！太厉害了！”

村民们把季星然和霍北团团围住，脸上全是感激和崇拜。

霍振国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抓着季星然的手，一个劲儿地说：

“小季，你……你真是我们红星队的福星啊！”

季星然被这阵仗搞得有点不自在，

他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霍北正靠在大槐树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看什么？”季星然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

“看我们红星队的福星。”

季星然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没来由地一松。

“别高兴得太早。”他压低了声音，

“今天这关是过了，但那个马主任，明显没完全信。举报信就像一根刺，已经扎下了。以后，咱们得更小心。”

霍北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我明白。”他走上前，很自然地帮季星然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第106章 基建狂魔夫夫上线

夜深了，土屋里的煤油灯捻得亮亮的。

季星然面前的炕桌上，摊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和一沓厚薄不均的角票、毛票。

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拨弄着，像个古代账房先生，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