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势，比生产队组织上工还积极。

李大头和他那几个小弟，孤零零地站在村口，像几根戳在地里的烂木桩子，被人流冲得东倒西歪。

“反了！都反了！”李大头气得破口大骂，可没人理他。

霍北他们立刻忙碌起来。

“排队！都排好队！”

“别挤！一个个来！”

林晚晚负责称重算账，她旁边一个小子负责给钱，霍北带着另外三个人，把收上来的果子一筐筐往拖拉机上倒。

场面混乱，但井井有条。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婆娘突然指着队伍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大声嚷嚷起来：

“哎！那不是李队长家的小子吗？他咋也来卖果子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那小子拎着满满一大筐刺梨，正想趁乱塞进队伍，被当场戳穿，吓得脸都白了。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李队长自己不让卖，让他家娃偷偷来卖！”

“这是啥？这就叫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挺诚实嘛！”

“李大头这回脸可丢到姥姥家了！”

李大头站在不远处的村委大院门口，听着那刺耳的笑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栽倒在地。他婆娘，那个败家娘们，竟然背着他干这种事！

他完了。他在李家庄，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拖拉机已经被刺梨堆成了一座小山。

霍北跳上车斗，拍了拍手上的土，冲着还意犹未尽的村民们喊道：

“今天就到这儿了！车装不下了！想卖的，等我们下次通知！”

村民们虽然遗憾，但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

一天下来，不少人家都挣了好几块钱，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们看着霍北一行人，再也不是看仇人的样子了，倒像是看财神爷。

拖拉机“突突突”地再次发动，在李家庄村民复杂的注视下，载着满满一车的胜利果实和一箱子所剩不多的钱，扬长而去。

第123章 给脸不要脸？我家大牛教你做人！

拖拉机从李家庄带回来的不止是满满一车的刺梨，还有人心。

李家庄的人算是看明白了，跟着李大头瞎闹没饭吃，把山上的野果子卖给红星厂，那才是实实在在的票子。

跨村收购的口子一旦撕开，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周围几个村子一看李家庄的人一天就挣了过去几个月都挣不到的钱，一个个都坐不住了，纷纷派人过来打听，啥时候也去他们那儿收。

红星食品厂的生产线彻底开足了马力，热气腾腾的蒸汽日夜不休，一瓶瓶色泽红亮的果酱被装箱、贴标，由县供销社派来的卡车拉走，换回一沓沓崭新的钞票。

季星然和霍北的“原始资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积累着。

名气这东西，比风跑得还快。

很快，“红星牌”果酱就不只在他们县里出名了，连邻县的供销社货架上，也开始出现这个紧俏货。

邻县，红旗食品厂。

厂长王建国捏着一瓶从黑市上高价买来的“红星牌”刺梨果酱，脸上的褶子拧成了一团。

他厂里生产的橘子罐头、山楂罐头，口味几十年不变，最近销路越来越差，仓库里积压的货能堆成山。

“老李，你给我分析分析，这玩意儿到底好在哪儿？”

王建国把瓶子递给了厂里的技术科长老李。

老李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老技术员，他已经研究这瓶果酱好几天了。

他用小勺刮了一点，放在嘴里咂摸了半天：

“厂长，配方不复杂，就是糖、刺梨、水。但问题就出在火候上，他们肯定有特殊的熬制方法，能把刺梨那股涩味去掉，还保留了果子最纯粹的香味。这手艺，咱们短时间里摸不透。”

王建国手指头敲着桌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脑子里没有半点要怎么改进自己产品的念头，想的却是怎么把这只会下金蛋的鸡，直接抢过来。

一个村办的小破厂，能有多大能耐？

“小刘，”他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一个三十多岁，梳着油头，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是王建国的亲信，副厂长刘志强。

“厂长，您吩咐。”

“你，带上技术科的老李他们，开我的车去一趟。”

王建国把一张纸条拍在桌上，

“去这个红星生产队，就说，咱们是上级国营大厂，去对他们进行技术帮扶。给我把这个厂子的底细，还有那个配方，都摸清楚。”

刘志强低头一看那地址，嘴角撇了撇：“一个村办厂？还用得着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