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才传来一个带着极度震惊和不敢相信的声音。

“……头儿？是……是你吗？”

“是我。”

“我操！”电话那头的男人，爆了一句粗口，声音里全是激动。

“头儿！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老子找了你快一年了！你退伍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个叫“黑子”的男人，本名赵玄。

是霍北在部队时，带过的兵，也是他过命的兄弟。

当年在战场上，赵玄替霍北挡过子弹，霍北也背着他走过几十里的山路。

退伍后，霍北被安排回了老家，而赵玄因为家里有点关系，留在了省城，在一家国营工厂的采购科里当了个小职员。

但这只是赵玄的表面身份。

这家伙脑子活，胆子大，不甘心拿那点死工资，私底下一直在“倒腾”一些紧俏物资。

从自行车票，再到一些市面上见不到的稀罕玩意儿，只要给得起价，他就总有办法弄到。

用这个时代的话说，他就是个“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

霍大牛以前最看不上。

可现在，他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他。

“我遇到点事，现在在省军区总院。”霍北长话短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头儿，你这话说的！什么帮不帮助的！”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要我干嘛？是不是有人不长眼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带兄弟们去平了他！”

“不是打架。”霍北压低声音。

“我需要一种药，进口的，叫盘尼西林。要快，越多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

“头儿，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啊。”

赵玄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可是顶级的抗生素，现在比黄金还金贵。”

“都是上面严格管制的，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就算黑市里有，那也是天价，而且风险太大，被抓住，是要掉脑袋的。”

“我知道。”霍北说，“风险，我来担。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弄到。”

赵玄在那边犹豫了很久。

“头儿，你……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要这种药？”

“我爱人病了，很重，等着这药救命。”霍北没有丝毫隐瞒。

“爱人？”赵玄愣住了，“你……你结婚了？”

“嗯。”

赵玄在那边消化了好一会儿这个信息。

他印象里的老大，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铁血硬汉，是训练场上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王，他怎么也无法把这个人和“爱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行！”

赵玄终于下定了决心，“头儿，你把嫂子救活最重要！这事儿，我接了！你等我消息，最迟明天中午，我给你答复！”

“黑子，谢了。”

“操！头儿你再说这话我跟你急啊！”

挂了电话，霍北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赵玄说，药是天价。

他现在身上，只有从季卫国那里“敲”来的一百块。

远远不够。

钱，从哪儿来？

他不能再找陈部长了。

这种走黑市买药的事情，一旦暴露，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连累陈部长。

霍北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脑子飞速地运转。

他把自己从穿越过来到现在，所有的人和事，都过了一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

那里，空空如也。

但在他的记忆深处，却有一块表。

他记得很清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块表，就戴在他的手腕上。

只是后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为了干活方便，他把表摘了下来，藏在了红星对家里那个床板夹层里。

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形成。

他必须回一趟红星队！

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心里满是挣扎。

他不能离开季星然。

可不回去，他就没钱买药。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霍同志，还没休息呢？”

“嗯，不困。”

“正好，你帮我个忙。”

护士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病房，“302床的王大爷，今天晚上儿子没来陪床，他想上厕所，一个人不方便，你能不能搭把手，扶他一下？”

“行。”霍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跟着护士进了302病房，扶着那个瘦骨嶙峋的王大爷去了厕所。

等他把王大爷安顿好，重新扶回床上时，王大爷拉着他的手，感激得老泪纵横。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啊！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大爷，没事，举手之劳。”

从302病房出来，霍北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找到了刚才那个护士。

“小刘护士，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