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看也没看地上的三个人，转身，走出了仓库。

他怀里揣着那盒比黄金还珍贵的药，心里却一片冰冷。

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一旦败露，就是万劫不复。

只要季星然能好起来，一切都值。

但他不后悔。

回到卡车上，赵玄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当他看到霍北怀里的药盒时，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头儿，你……你……”

“开车，回红星村。”

卡车发动，消失在夜色中。

……

医院里。

季星然一夜没睡。

他赶走了那个护工阿姨。

他不需要别人守着，他只要霍北。

他知道霍北是去为他冒险了。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胡思乱想。

这种感觉，比他病得最重的时候，还要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深蓝，再到泛起鱼肚白。

就在季星然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身的寒气和尘土，走了进来。

回来了。

季星然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霍北走到床边，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一疼。

“怎么没睡？”

他把那个小木盒，放在了季星然的床头柜上。

“药，拿回来了。”

季星然没有去看那盒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北。

他看到霍北的衣服上，沾着几点暗红色的，像是血迹的东西。

他的心，猛地揪紧了。

“你……你受伤了？”

“没有。”霍北摇了摇头，“别人的。”

他不想多说，只是把药盒打开，推到季星然面前。

“有了这个，你很快就能好了。”

季星然看着那十支药剂，又看了看霍北疲惫不堪的脸，和他衣服上的血迹，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药，不是买来的，也不是求来的。

是霍北，拿命，给他换来的。

他伸出颤抖的手，却不是去碰那盒药，而是紧紧地抓住了霍北的手。

“霍北……”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好了，别哭了。”

霍北用另一只手，笨拙地给他擦眼泪，“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季成宇又来了。

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孙立。

孙立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们推开门，看到病房里的情景，都是一愣。

特别是当孙立的目光，落到床头柜上那个打开的木盒，看到里面那十支盘尼西林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这不可能！”

孙立失声喊道，“盘尼西林！你怎么可能搞得到！”

他昨天才跟季卫国通过气，季卫国已经动用关系，把所有正规申请的渠道都卡死了。

他断定，霍北这个泥腿子，绝对不可能弄到药。

他今天来，就是来看好戏的。

就是来看季星然因为没有药，病情恶化，痛苦不堪的样子。

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告诉他们，自己有办法，但前提是，霍北必须滚蛋。

可现在……

这十支盘尼西林，就像十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我怎么搞到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霍北站起身，挡在季星然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孙立像是魔怔了一样，死死地盯着那个木盒，眼睛里充满了疯狂。

“这药肯定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着霍北大喊，

“你们别被他骗了！这种管制药品，他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搞得到！他这是拿假药来糊弄你们，是想害死季小然！”

季成宇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说不出话。

他比孙立更清楚他父亲的手段。

他爸说了，已经把路都堵死了，这个姓霍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从正规渠道拿到一滴药。

可现在，这药就摆在眼前。

没等霍北开口，病床上的季星然，忽然冷笑了一声。

“是不是假药，拿去给李医生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孙立，”

“我以前只觉得你蠢，没想到你还这么天真。你以为，世界是围着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转的吗？”

孙立一愣：“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

季星然毫不客气地重复，“你和你背后的人能想到的，就是堵死正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