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滤器彻底毁了。铁皮桶被踩扁，沙层、炭渣、粘土粉末混合着污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油漆罐倒在地上，里面好不容易过滤中和出来的水几乎洒光，只剩下罐底一点浑浊的泥浆。

小树看着自己辛苦（在木青命令下）制作的过滤器变成这样，又看看地上那滩象征着死亡的暗红，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凄厉无助。

“闭嘴。”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下，瞬间打断了小树的哭嚎。

小树像被掐住了脖子，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肩膀一耸一耸，惊恐地看着木青。

木青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安抚，只有审视和冰冷的责问：“哭什么？”

“我…我…过滤器…水…”小树抽噎着，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组织语言。

“过滤器被毁了，水洒了，所以哭？”木青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哭能把它哭回来？哭能让你不被踩在脚下？”

小树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茫然地、恐惧地摇头。

“他们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木青继续追问，语气咄咄逼人。

“我…我在滤水…”小树小声回答。

“然后呢？看到他们过来，为什么不立刻躲起来？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藏好，别出声？”木青的眼神像冰冷的探针，刺穿小树所有的侥幸。

小树瑟缩了一下，嗫嚅道：“我…我抱着罐子…没…没来得及跑…他们…太快了…”

“抱着罐子？”木青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弧度，“所以，你为了那点水，连命都不要了？我让你守着水，没让你抱着它等死！水没了可以再找，再滤！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蠢货！”

最后一个词，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小树心里。他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眼泪再次涌了上来，但这一次，除了恐惧，还夹杂了被尖锐戳破的羞耻和一种更深沉的茫然。

“起来。”木青不再看他，命令道，“去把洒在地上的过滤材料，能用的，都捡起来。沙，炭渣，粘土粉，分开放。”

她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命令口吻，不容置疑。小树被那冰冷的“蠢货”骂懵了，下意识地爬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翻江倒海，开始机械地在污浊的地上扒拉那些混合着污水的过滤材料。

木青则走向那丛被她标记过的、长着肥厚灰绿叶片的变异植物。她快速采摘了十几片叶子，又小心地挖了几块“珍珠薯”的块茎。然后，她带着这些食物和那块包裹好的蠕虫肉，回到了酸雨坑边。

小树已经把能收集的过滤材料勉强分成了三小堆，虽然都湿漉漉、脏兮兮的。他站在那里，垂着头，像一只等待审判的鹌鹑。

木青没说话，把食物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她拿起那个被踩得有些变形但还没漏的旧油漆罐，走到酸雨坑边，用破塑料桶重新舀了大半桶浑浊的毒水倒进去。然后，她拿起那块破布包裹的岩粉，捻起一点点，极其谨慎地撒入罐中浑浊的水里。水面冒出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气泡。

“看好了。”她头也不抬地对小树说，“记住步骤。滤水，中和。这是你活下去必须会的。”

小树猛地抬头，看着木青专注地、一丝不苟地重复着他之前看过一遍的流程。只是这一次，她做得更慢，更清晰。

过滤器的铁皮桶毁了，她就用那块厚实的破麻布，直接叠了几层，覆盖在油漆罐口，形成一个简易的过滤布兜，然后把收集回来的、勉强沥过水的沙子、炭渣、粘土粉一层层铺上去。浑浊的毒水缓慢地透过层层过滤，滴入罐底，颜色依旧黄褐。

木青小心地添加着岩粉，观察着颜色的变化。她不再解释原理，只是用最直观的行动告诉小树：该做什么，怎么做。

当罐底再次积攒起浅浅一层颜色变浅的浑水时，木青停止了操作。她拿起一块灰绿色的肥厚叶片，走到小树面前。

“拿着。”她把叶子塞进小树手里。

小树茫然地握着那片冰凉、带着绒毛的叶子，不知所措。

第47章 废土觉醒11

“吃。”木青命令道，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撕一小块，放嘴里，含着。感觉，有没有麻，有没有刺痛，有没有头晕恶心？没有，就嚼碎咽下去。等十分钟。告诉我感觉。”

小树看着手里诡异的叶子，又看看木青毫无表情的脸，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刚才那恐怖的蠕虫，想起滴血的狼牙棒，想起被骂“蠢货”的羞耻……最终，对姐姐命令的服从（或者说恐惧）压倒了抗拒。他学着木青之前的样子，撕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叶肉，颤抖着放入口中，含在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