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物证开挂[八零刑侦](4)
男人左手翻着笔记本,指节修长苍白,虎口处的疤痕随着书写动作微微凸起。
当他用左手拧开保温杯时,姜倩倩注意到他的杯身上缠着的防滑胶布,边缘竟也是不规则的圆形缺口——和那枚消失的青铜钮扣形状相似。
车窗外,纺织厂高耸的烟囱正吐出灰黑色烟圈,与姜倩倩记忆中二十年后林立的现代化厂房形成强烈的反差。
纺织厂的蓄水池边围满了人,蓝色警戒线在风里晃荡。
死者是个年轻女工,她穿着蓝白条纹的工服,而现在工服紧贴着僵硬的躯体,发梢处还滴着墨绿色的池水。
姜倩倩的目光瞬间被死者蜷曲的手指吸引——那里卡着几根蓝色纤维,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像几道新鲜伤口。
“初步判断是自杀。”法医宋知远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帆布包里露出半本《法医学》教材,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已经发黄:“死者口袋里有遗书,说是受不了厂里的闲言碎语。”
他掀起死者的头发,脖颈处隐约有一圈淡淡的红痕:“不过这勒痕……”
还没等宋知远说完,张智国捏着几张刚拍的现场照片,叼着烟斗打岔道:“纺织工女工溺亡案可以结案了,是自杀。”他胸前口袋露出半截牡丹牌香烟盒,那是只有科级干部才能买到的特供烟。
“不,是他杀。”
姜倩倩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议论声传来,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射向她,张智国的烟斗“当啷”掉在泥地里:“你说什么?”
姜倩倩蹲下身,黑色警裤膝盖处立刻洇开深色水渍。
她指着死者脖颈:“自杀的人不会形成这种横向勒痕,这是被人从正面扼住导致的。”
她的指尖又拂过死者指甲缝,那里凝结的血痂下,藏着更多蓝色纤维:“这些纤维,是凶手衣物上的,死者挣扎间留下的。”
“你这是瞎猜!”小赵把记录本摔在泥地上,纸页立刻被泥水浸透:“这明显是自溺,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有本事你说出凶手长什么样?”
姜倩倩深吸一口气,2025年的侧写理论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她缓缓闭上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指尖轻轻触碰到死者的指甲。
一瞬间,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窜上头顶,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戴劳保手套的手狠狠掐住纤细脖颈,粗粝的布料摩擦声,以及袖口闪过的金属反光。
“凶手是左撇子,身高178到182厘米,”姜倩倩猛地睁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战栗:“昨晚和死者睡过!”
“咳咳!”突然间,她鼻间一阵温热,两滴鼻血滴在她的手上。
姜倩倩连忙从衣兜里掏出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纸巾擦拭,那是她今早从原主梳妆台抽屉翻出的存货。
现场死寂得能听见风掠过警戒线的声音。张智国的烟斗在泥地里滚了两圈,法医宋知远眼镜滑到下巴都没察觉。
小赵涨红着脸冲过来:“搞封建迷信?你以为自己是神婆?”
姜倩倩没有理会他,只是将目光转向死者卷起的裤脚——那里沾着几星暗红色的泥土。
她蹲下身,指尖捻起泥土凑近鼻尖:“这种红土只有纺织厂的后山有,而死者鞋底干干净净,说明她根本没有去过那里,那裤脚上沾着的土只能是凶手的了。而所谓的遗书,也不过是凶手伪造的……”
还好原主记忆里存着纺织厂周边地形图,此刻派上了用场。
“够了!”张智国的怒吼震得蓄水池泛起涟漪:“没有证据的推测,都是放屁!”
姜倩倩正要反驳,后腰突然贴上冰冷的金属。
傅沉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左手插兜,空荡荡的右袖管几乎擦着她肩膀:“张队长别急。”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空气瞬间降温:“不妨安排人去后山查查?”
傅沉舟低头的时候,姜倩倩瞥见他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竟然是青铜质地,边缘纹路与记忆中那枚钮扣如出一辙。
既然傅沉舟都发话了,张智国自然不好再继续反驳,他不耐烦地点了两个人:“小赵、小李,你们去后山仔细看看,看看我们姜美人所猜测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谢谢傅顾问。”姜倩倩转身对正要离开的傅沉舟道谢。
傅沉舟点点头,擦身而过时袖口处的钮扣碰到了姜倩倩的手腕,又是一枚青铜钮扣!
*
当沾着血迹的劳保手套在后山被挖出时,张智国的脸色比蓄水池的水还要阴沉。
劳保手套的内侧绣着“陈国栋”三个字,这正是纺织厂保卫科科长的名字。
“去,派人把这个陈国栋带回警局,现在证据不足,都不要打草惊蛇!”张智国沉着脸安排着,他始终认为这不过是姜倩倩歪打正着,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