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跪在泥泞里，颤抖的手指试图拼凑碎玻璃。药汁混着雨水流过掌心，他忽然想起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刺骨的冷

"不能让她看到我搞砸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突然抓起残碎的药篮，踉跄着钻进路边的野蔷薇丛

泥土混着草根的气息钻进鼻腔，他用掌心创开潮湿的腐叶，将破碎的药瓶和浸烂的草药统统埋进去，仿佛在埋葬某个不该存在的秘密

雨珠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新堆的土包上，开出细小的水花，他在灌木丛里多待了一刻钟，直到雨水将身上的泥痕冲得淡了些，才推着空车往回走

挂在门廊的铜铃响起时，苏媛正把海狸夫人送的苹果派放进烤箱

"回来了？"

她转身时看见历渊滴水的发梢，笑容凝固在嘴角——他左膝的布料磨出了窟窿，露出渗血的擦伤

"先别动"

她快步上前解开雨衣，检查起来

苏媛的拇指轻轻按在他膝盖的伤口上，紫眸里翻涌的情绪让他想起暴风雨前的湖面

"下次摔倒时"

她忽然开口

"记得先护住自己，药可以重配，但你不行"

苏媛仰着头看他，紫瞳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历渊点头，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苏媛替他上好药，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药汁痕迹却没说话

看她转身去厨房盛汤的背影，突然想起埋在蔷薇丛里的药草，此刻或许正被雨水泡成软烂的一团

餐桌上的苹果派冒着热气，历渊咬下甜美的果肉时，忽然听见她开口

"药..都送到了吗？”

她的声音从蒸腾的热气里飘来，历渊盯着苏媛的紫眸喉结滚动着咽下谎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嗯，大家都很开心"

“……”

苏媛用指腹替他擦去睫毛上的雨珠，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团小小的火焰

“那就好”苏媛淡淡开口

历渊慌乱吃下苹果派又去拿了剩下的

而历渊不知道，苏媛望向他背影的目光

——那是早就看穿的谎言

……

历渊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心里的泥土混着药汁，正慢慢凝成一片淡紫色的苔藓形状

他想告诉她今天埋在榛子树下的秘密——但不是现在

此刻他只需要记住，这个叫他"小崽子"的魔女，正用指尖替他拂去嘴角的饼屑，而烤炉里新烤的姜饼，正散发着家的味道……

第188章 永夜里的偏爱6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如薄纱般轻轻洒落在庭院中。苏媛慵懒地倚在一楼那把泛着古朴光泽的藤椅上，指尖夹着香烟，袅袅青烟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飘散

她微微仰头，惬意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整个人散发着慵懒又神秘的气息

不远处的小厨房里，历渊正全神贯注地熬着药，炉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低垂着眼眸，专注地守在炉边，不时拿起木勺轻轻搅拌，神情认真而虔诚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氤氲的药气中显得格外白皙修长

就在这时，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媛缓缓吐出一口烟，目光越过袅袅青烟，落在僵在壁炉旁的历渊身上，只见历渊的动作瞬间停滞，手中的木勺悬在半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媛将香烟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缓缓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拄着拐杖的羊怪先生，他的一条后腿微微蜷起，瘸着腿，脸上满是焦急与不满，羊怪先生头上的两只大耳朵无力地耷拉着，原本洁白如雪的羊毛也略显凌乱，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得不轻

“魔女！”

羊怪先生声音中带着埋怨

“昨天你怎么没送药啊？”

他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胡须也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

苏媛连忙上前，伸手扶住羊怪先生，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

“哎呀，您瞧我这记性，昨天下雨，路不好走，我想着今天天气好再给您送过去，谁知道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快进来坐！”

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像春日里的微风，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羊怪先生甩了甩耳朵，轻轻叹了口气

“哎哟，我昨天一直在家盼着，这腿疼得我整宿都没睡好，实在等不及了，今天一早就赶过来了”

说着，他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似乎在强调疼痛的程度

苏媛听了，脸上的愧疚更浓了几分，她转头看向身后，只见历渊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苏媛红唇轻启，缓缓开口

“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