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A小姐，工作五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所有的，开奶茶店的，梦想。”

“钱到手后，林慕云，拉黑了她。”

苏不语顿了顿。

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随即。

屏幕上。

一个金光闪闪的，价值最高的礼物，“佛跳墙”。

缓缓升起。

像是，为那个，被偷走了梦想的，A小姐，点上的一炷，昂贵的，悼念的香。

“第二个女孩，B小姐。”

“她是个大三的学生，用自己兼职赚来的生活费，和申请的助学贷款，给林慕云，买了他人生中，第一把，超过五位数的，手工吉他。”

“林慕云抱着那把吉他，对她说，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然后，他转手，就把那把吉他，当了五千块钱，拿去，给当时新钓上的另一个榜一大姐，买了一套，限量的，化妆品。”

“……”

又一个，“佛跳墙”，升起。

“第三个女孩，C小姐……”

“第四个……”

“第五个……”

一个又一个，被林慕云记录在他那个，变态的，“狩猎笔记”里的，女孩。

她们的故事，她们被骗走的，或多或少的，带着她们体温和梦想的，金钱。

被苏不语，用一种，最冷静，最残忍，像是在法庭上，宣读罪证的方式。

一个一个地，念了出来。

每念完一个。

她就会刷一个，“佛跳墙”。

用从王海那里，勒索来的钱。

用从林慕云这里，刚刚“打赏”来的钱。

去祭奠，那些，被他亲手，埋葬的，一个又一个，曾经鲜活的，信任过他的，灵魂。

整个直播间。

数千万观众。

没有一个人，再发弹幕。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看直播。

而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网络上的公开审判。

审判的，是人性。

是贪婪。

是罪恶。

随着一个个故事被念出。

屏幕里。

林慕云那具，本已空洞的躯壳，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抱着头。

发出野兽般，意义不明的，痛苦的，“嗬嗬”声。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被他当成战利品一样，记录在册的，女孩们的脸。

一张一张地，在他的眼前，浮现。

她们的哭泣。

她们的质问。

她们的绝望。

像无数只，冰冷的，鬼手，从地狱里，伸了出来！

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

要把他，拖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不是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他开始，疯狂地，用头，撞击着身后那面，冰冷的，肮脏的墙。

“砰！”

“砰！”

“砰！”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钝响。

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鲜红的，温热的血，顺着他那张，曾经俊美，此刻却狰狞如恶鬼的脸，缓缓流下。

和他那，因为精神崩溃而流出的，浑浊的眼泪，混在了一起。

黏腻。

肮脏。

又恶臭。

就在苏不语，即将念出，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名字的时候。

她的声音，停了。

直播间里，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因为。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和当初，在苏不语直播间里响起过的，一模一样的声音。

急促的，由远及近的，刺耳的……

警笛声。

和，重重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的，敲门声！

“咚！咚！咚！”

“开门！”

“警察！例行检查！”

林慕云那疯狂撞墙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的转过头。

那双已经完全被血和泪，糊住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那扇薄薄的，却隔开了两个世界的门板。

他知道。

这一次。

是他自己的审判来了。

“最后一个。”

苏不语的声音，再次，冰冷地响起。

像最后的宣判。

“她的名字。”

“叫，袁笙。”

话音落下。

“砰——！”

一声巨响！

那扇，脆弱的，出租屋的门。

被人从外面用最暴力的方式，一脚踹开！

几个穿着警服，表情严肃的警察，鱼贯而入！

林慕云，通过手机那最后一丝电量所支撑着的摄像头。

让全国数千万观众一起。

看到了。

他直播人生中最后的一幕画面。

那是，警察叔叔，黑洞洞的枪口。

和，那句，曾经，在无数电影里出现过的经典台词。

“林慕云，因你涉嫌多起网络诈骗案，我们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举起手来！”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