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健身男。

第一个打破了这死寂。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和尊严。

他红着眼。

像一头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嘶吼道。

“我有一个兄弟！我们一起从健身房出来的！他一直把我当亲哥哥！”

“去年有一个全国性的健美比赛！冠军有二十万奖金！还有一个运动品牌的代言！”

“我知道我比不过他！他的体脂率比我低！肌肉线条比我好！”

“所以！所以在比赛前一天晚上！我请他吃饭！我在他的蛋白粉里！放了过量的类固醇和利尿剂！”

他说到这里。

声音已经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他第二天！比赛的时候！在台上！当着所有评委和观众的面！心脏骤停！差点死在台上！”

“他完了！他的运动生涯彻底完了！医生说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进行高强度训练了！”

“而我！我拿了那次比赛的季军！拿到了那笔奖金！还清了我的赌债！”

他喊完。

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大口大口地。

喘着粗气。

他抬起头。

用一种。

献祭般的眼神。

看着苏不语。

他出卖了一个。

信任他的兄弟的。

整个人生。

这个筹码。

够重了吧。

苏不语静静地听着。

脸上。

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只是。

将目光。

缓缓地。

转向了那个。

从始至终。

都一言不发的老戏骨。

“到你了。”

她的声音。

很轻。

却像一道无形的鞭子。

抽打在老戏骨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老戏骨的身体。

猛地一颤。

他缓缓地。

抬起头。

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

满是挣扎与屈辱。

他是一个。

有头有脸的人。

他是一个。

受人尊敬的。

前辈。

他怎么能。

怎么能当着几百万人的面。

把自己扒光。

把自己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

暴露在阳光下。

“不……”

他沙哑地。

开口。

“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选择了。

最后的。

体面。

苏不语笑了。

“是吗？”

她缓缓地。

踱步到老戏骨的面前。

微微俯下身。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在他的耳边。

轻声说道。

“二十年前。”

“那部让你一举成名拿下影帝的电影。”

“《风雪夜归人》。”

“跟你搭戏的那个女主角。”

“叫什么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

“叫。阮玲。”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轰————！

老戏骨的脑袋里。

像是有什么东西。

彻底炸开了。

他猛地抬起头。

用一种。

看鬼一样的眼神。

死死地盯着苏不-语。

那段被他。

埋藏在记忆最深处。

用无数个日夜的伪装和遗忘。

才勉强结痂的。

噩梦。

被这个女人。

轻而易举地。

撕开了。

鲜血淋漓。

“滴——”

他的手机。

也终于。

发出了那声。

象征生命流逝的哀鸣。

手机即将没电。

他的世界恐怕也将随之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我说！”

老戏骨那压抑了一整晚的。

情绪。

终于。

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

不似人声的。

嘶吼。

“我说！”

他像是疯了一样。

用力地。

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阮玲！是阮玲！她那时候才十九岁！刚从电影学院毕业！”

“她很有天赋！比我有天赋得多！所有人都说！她会是下一个传奇！”

“可是我嫉妒她！我疯狂地嫉妒她！我嫉妒她的年轻！嫉妒她的才华！嫉妒她那该死的光芒！”

“所以！所以在那场最重要的雪山戏之前！我去找她对戏！我把她骗到了我的房间！”

“我告诉她！想要演好那场激情戏！就必须先来一次！真实的体验！”

“她不肯！她哭着求我！可是我！我那时候已经疯了！”

“我强暴了她！”

他说到这里。

已经是泣不成声。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她根本没办法进入状态！她的眼神是死的！像一具空洞的木偶！”

“导演很生气！骂她不敬业！骂她是个花瓶！”

“而我！我却因为那场戏里‘痛苦而隐忍’的表演！拿到了那座影帝的奖杯！”

“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