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跑，”江白安狂追不止，直到二人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毕珍双手撑着腰，大口喘息道：“你太坏了？”

“怎么样，跑一跑，人都舒畅了吧。”

江白安双手撑着膝盖，汗水混着泔水，散发着不可描述的恶臭。路过之人，无一不是捏着鼻子满脸嫌弃，恨不能离她三丈远。

一妇人嗤鼻道：“这是做了什么，被泼成这样。”

另一妇人道：“还能做什么，肯定是被原配夫人给抓包了。”

“胡说什么？你们认识她吗？就在那里瞎扯，”毕珍满脸愠色，拉起江白安的手，“走，跟我回去洗洗。”

“等等，”江白安拍了拍毕珍的手背，示意她松手，然后迅速窜入酒楼后堂，提了一大桶泔水出来。

猛然一泼。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那两个多嘴的妇人。

江白安阴阳怪气道：“哎呀，二位这是怎么了，被泼了这么一身？”

“呸，呸，呸。”

惊讶过后，毕珍一拍大腿道：“做得好！”

那两妇人被泼的时候，说的正起劲，嘴巴一张一合间，泔水入口。

一妇人反应过来，摸了几下脸，龇牙咧嘴的冲了过来：“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还没等她靠近，就被一把未出鞘的剑，抵在了心口前。执剑之人稍一用力，将她推出了几丈远。

“虞大人！”

虞清欢面露不悦：“嗯？”

江白安垂眸轻声道：“清欢。”

虞清欢微微侧首，却发现那两个妇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状，江白安心道：跑得倒挺快。

虞清欢脱下外衫，披在江白安身上，轻推她的腰：“回家。”

江白安往一旁躲开：“我身上脏。”

虞清欢将她拉了回来：“不脏。”

“阿珍，”江白安回头，“我先回去了。”

毕珍笑着挥了挥手：“快去。”

坐上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氤氲着令人发指味道。像坏了的臭鸡蛋混合了发霉的酸菜汁，还带着几分油腻。

江白安自己闻着都觉恶心，她侧目窥了几眼，却见虞清欢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这恶臭，从未存在过。

总觉得窘迫难安，她道：“要不把这帘子卷起来？”

“不必。”

未等江白安回应，他继续道：“不必在意这些。”

江白安小声嘀咕道：“丢人。”

回到府中，江白安反复沐浴了三回，依旧洗不掉身上那股酸臭味。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牢牢的黏在她身上。

一呼一吸间，都足以令她崩溃。

猛的拍向浴桶，江白安恶狠狠道：“龚具人，你这个混蛋！”

***

“阿嚏——”龚具人搓了搓鼻尖，“谁在骂我？”

他回府洗了澡，换了衣服，刚想去醉烟楼吃口茶。坐上马车又忽然想起毕珍那红肿的双眸，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跟钱忠解释清楚。

“小公爷，到了。”

马车停稳，随从阿勇立刻拉来车帘，龚具人大摇大摆的下了车。

四下望了望，就见逼仄的小巷中，一座二进的小院，砖墙破旧，不禁啧声道：“就这？”

“是的。”

走到门前，看了看那扇底部已经腐烂的的木门，龚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随意的敲了几下门：“有人在吗？”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钱大娘看着这个陌生公子，一脸疑惑。

“咳，”龚具人有些不自在道，“钱忠在吗？”

瞧着眼前这位衣着不凡，相貌出众的公子，钱大妈立刻意识到他必然身份不凡，谄媚笑道：“在的，在的。”

她转身大喊道：“忠儿，有位公子找你。”

钱忠远远的应了一声：“来了。”

“快进来坐，寒舍简陋，切莫嫌弃。”

“多谢好意，我说几句话就走。”

钱忠匆忙的从里屋出来，两只袖子高高的卷起，手背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来到门前，问：“谁找我？”

闻言，龚具人从门后绕了出来：“我。”

钱忠微微愣住，随即行礼道：“小公爷。”

“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龚具人说完，率先出了门，走到马车后方。

钱忠立马跟了过去。

“那个……咳，”龚具人略有些尴尬，目视远方道，“那晚我恰巧路过，救了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因担心歹徒折返，迫不得已才将她带回了府。今日听闻你们为了此事，闹了些矛盾，老……小爷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断不会染指一个有婚约的女人。”

他原本打算，劈头盖脸的教训钱忠一顿，可又担心加深误会，不得不软了几分。

钱忠道：“卑职绝无揣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