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见过。在他离开度假村后，曾见过这位警官，似乎姓陈。纪臣拿出车钥匙，没打算跟对方往来。

“纪少？”小陈哥却跑上来，拦在纪臣面前问：“纪少没受伤吧。”

纪臣应了声。

小陈哥上上下下打量他：“纪少这回又立功了，我们局已经拟好锦旗奖状了。”

纪臣冷嗤。侧身拉开车门。

小陈哥急忙在他身后喊：“你别走，之前的事，你对千桃，是不是有误解？”

听见千桃两个字，纪臣脚步顿住。他看向小陈。

小陈哥说：“千桃家水果摊被砸了好几回，我抓住人问过，他们都说，是帮你出气。今天又有人砸坏水果摊。是明德中学的学生，我过来抓人。太过分了，水果摊可是他们家全家收入来源！”

纪臣微怔，很快便想通来龙去脉。

京市里，想讨好他的人很多。这些人打听到他在度假村被千桃出卖，自作主张帮他出气。

可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

……或许是有的。

“其实千桃她，没你们想的那么坏。”陈警官有点头疼，他直视纪臣的眼睛：“那天晚上，千桃确实为了钱将你们藏身的地点说出去，可她后来，在你从她房间出去后……她故意给了度假村那些人错误信息，让他们误以为你藏进山上。”

“她很聪明，知道你们藏不了多久，便主动跟度假村的人做交易。千桃进入度假村当你们的卧底，是很明智的选择。那样就算你们被抓到，或许她也能想办法放你们出来。”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千桃为什么会打破跟度假村的合作关系，主动帮助纪臣引开其他人。

小陈哥窥了眼纪臣神色。

他继续说：“因为被骗，度假村的人把千桃送去接客。”

在小陈哥以为纪臣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再望过去，纪臣脸色冷得古怪，他的眼睛原本清澈透亮，一瞬间便染上鲜红血丝。小陈哥丝毫不怀疑纪臣会掐住他质问，他嗓音嘶哑：“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小陈哥在他的凝视下竟莫名心虚：“你没问这些，而且那时候，你录口供，很不配合。”

其实从纪臣不配合他们工作开始，小陈哥就意识到，这个少年喜欢千桃。喜欢到心甘情愿帮她隐瞒。可后来远离千桃、不理会千桃的也是他。

他问：“千桃是你爸接回去的，当时房间里什么情况，他没告诉你？”

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小陈哥错愕。

纪臣开车闯进军区，闯进他爸的实验室。

纪贺正在午休，接到消息从休息室跑来。一抬眸便瞧见少年红着眼的样子，他开口：“臣臣？”

等待他的，是儿子的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臣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千桃都经历了些什么？”

第194章

纪贺那时只惦念纪臣，哪会再将注意力分到别的小姑娘身上。

纵然将人从房间接出来时，他确实曾经怜悯过她。

可千桃太不起眼，她在他面前很安静，安静到像一粒投入大海的尘埃。

纪贺说：“臣臣，有些事你该学着自己去发现。”

纪臣盯着他，带着恨意。

“像你十岁，你只记得你被爷爷冤枉训斥，被爷爷罚跪。”

“你记不记得，你跪完那晚后就发起低烧，你爷爷还在执行任务，他忙得不可开支，可一听到你发低烧的消息，立即抽空到医院看你。”

“你爷爷知道他误会你以后，带着你去了游乐场，给你道歉，到那条小巷里镇重地告诉他们，你没偷没抢，你是个好孩子。”

“纪臣你呢？你跟爷爷作对，你开始叛逆，这些年纪家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你清楚么？”

“你十五，跟人打架，差点死在外面。是你爷爷推掉会议赶去找你。”

“你十六，学会开车了，在赛车场摔个半死，是你妈妈大半夜哭着把你送去医院。”

“你十七，泡酒吧，喝醉了酒，把别人打进医院，那人来我们家闹，你妈妈把你锁在房间里，她一个女人去面对那些闹事的人，她不愿意让你面对半点危险……”

纪贺语气很平静。

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要极力刺穿纪臣的心脏般。

他十八，跟人恋爱。

他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

纪贺拍着儿子的后背，轻轻叹息：“臣臣，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纪臣一言不发地走了。

纪贺凝着儿子的背景。

在他离开后，喃喃念。

“你今年十八，恋爱了，你差点中弹，是那个小姑娘，她推开你，给你挡了一枪。”

“臣臣，不能总是别人给你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