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回吧。”兔妖拽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回走。

千桃被动地走了三四步。她猛地顿住，挣开兔妖的手，做出决定：“我要离开妖界。”

兔妖蹙眉：“妖尊不允许您离开宫殿。”

千桃：“可我父亲危在旦夕。”

兔妖暗道不好。

仙界纷争一事，是她今晨一时嘴快同千桃透露的。她说的时候没想太多，说完才想起来千桃曾是仙界千娇百宠着长大的。

那时兔妖转念又想，千桃是被赶出来的，大抵对仙界，也不会有多少残存的感情。

以千桃的情况，断断是不能再受伤的。

若妖尊得知千桃离开宫殿的事情，她免不得受尊上的责罚。她如今的职责，便是照顾千桃，保护她不再受任何伤害。

兔妖还记得，她初时会被尊上提拔上来，皆因先前负责照料千桃的妖医受了重罚，至今没法下榻。那时尊上还处置了千桃所住宫殿外的一大批失职妖兵。

冷风烈烈，千桃脸颊被吹得通红，眼底氤氲起雾气，神情却异常坚定：“我要回仙界。”

兔妖也做不到铁石心肠，她稍作思索，劝说道：“您形单影只，又有旧伤在身，即便您回到仙界，又能帮到多少呢？”

千桃不语。

兔妖说的这些，她并非没有想过。可她还能做些什么？去求伏宴帮忙？去找靥魔？

“您不若去找尊上。”方想起伏宴，便听兔妖提到伏宴。

千桃不觉得伏宴会帮她。

这种时刻，靠人不如靠己。

但，她需要准备。

她需要对策。

兔妖说得对，她形单形只。

她冷静下来道：“回去。”

兔妖不知千桃心中所想，她也不知道千桃与伏宴先前的那些纠葛。看到千桃点头，她总算松了口气。

——

兔妖搀着千桃往回走。

她们所处之地，是妖宫东南一角。而千桃住的地方，在妖宫西边。

兔妖望着千桃，她察觉到千桃与伏宴之间的微妙气氛，只当是伏宴不常来探望千桃，千桃心生疏离，道：“尊上对您，已经足够好了……”

千桃没说话。

什么是好。

什么是不好。

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称。

兔妖又说了许多，千桃都只是默默听着。

花房便在她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几个妖婢搬着几盆花来来去去，为首的婢女叮嘱道：“这花是尊上前几日在秘境里采得的，妖界只此一盆……”

为首的婢女声音陡然上扬，“这花需得搬去月寒宫，都仔细些，别将花盆摔碎了。”

千桃下意识朝她看去。

兔妖倒没太注意。兔妖被提拔进妖宫的时间不算长，对月寒宫略有耳闻，但了解不多。她所知道的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那些听来的只是细枝末节，她不会去深究。

比如她知道月寒宫里住的是乌愿，却不大知道乌愿是谁；她知道仙界内战，却不知仙界内战为何发生。

小妖不解：“这花既然这般金贵，那为何不送去尊上那里？”

为首婢女扬了扬眉，道：“尊上收这花回来叫咱们细心养着，为的不正是送去给乌仙子？”

那婢女声音压低了，“你有所不知，乌仙子，可能便是妖族未来的妖后。”

小妖惊呼：“妖后？”

“是啊，你们不知道，仙界这场内战，便是宗政轲与乌仙子的父亲乌愿在争权夺势。”

“尊上派了兵前往仙界支援……”

越往后听，兔妖越是胆战心惊。

虽然那妖婢没将话说完，但是妖婢剩下的话并不难猜。援的是谁，助的是谁，不言而喻。兔妖偏头看向千桃。

令她惊讶的是，什么都没有，千桃没有半点在乎。

兔妖哑然。

她愣了片刻。这片刻里，千桃仍在往前走，待她回神，千桃与她已隔了三五步距离。兔妖跟上去。

——

回到宫殿，千桃仍是那副样子。

她不难过么？

自然，不会。

到现在，千桃分得清楚什么是本我，什么又是外物影响下产生的东西。

临着跨进殿门，她忽然问兔妖：“情蛊，是一种什么东西？”

“情蛊？”兔妖摸不着头脑，她知道情蛊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她不清楚千桃问出情蛊的目的。是想给尊上用情蛊？

可千桃的目光太过真挚，太难以叫人拒绝，兔妖道：“情蛊很多年以前便被禁用了，当年不少人用它牟取私利。”

千桃点头：“它如果用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可有解法？”

兔妖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情蛊会让人心底的情念无限放大，或许先时还是一丁点的爱欲，但用了情蛊之后，这一丁点便会不断不断膨生。

千桃不会真的想将情蛊用到尊上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