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94)
这些天下来,他竟然只发现祁纠喜欢甜汤和柳枝。
江顺搜刮来的明珠玉器、奇珍异宝,很多人都眼红,为什么这人都不喜欢?
祁纠一时还真想不出,迎上那双漆黑的、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实在不忍辜负这里头的期待,琢磨半天:“杏花是不是快开了?”
郁云凉愣了下,点点头。
“下次出门,折支杏花回来吧。”祁纠出主意,“咱们弄个瓶子插上。”
郁云凉点头:“好。”
今夜就去偷江顺的黑釉剔花折枝梅瓶。
他得了满意的答案,知道了祁纠除了喜欢柳枝,还想看杏花,就扶着箭筒起身:“我去给你解闷。”
“快去。”祁纠挥手,“射个连中三元。”
郁云凉捡起那把半旧的弓,漆黑的眼睛落在祁纠身上。
这样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收回视线,露出一点很轻的、说不上是习惯还是本能的笑。
郁云凉点了点头,转身朝箭靶走回去,左手伏上右手小臂,猝然用力攥紧。
……钻心的疼痛骤然犯上来。
郁云凉用它压制心底的陌生感受,那是种他完全没经受过,极不好受、极难熬的感觉。
上一世,郁云凉很少会恨什么事、什么人,因为一般有什么人亏欠他,他当场就杀了。
但这一世,郁云凉开始尝出恨——他不知道自己恨多少人,又或许在恼恨上一世的自己。
倘若他没忘了怎么做一个人……倘若他不是把只会杀人的刀……
郁云凉张弓搭箭,他背对着祁纠,眼底溢出纠缠着的戾气。
他不该去做刀的。
他该坚持得更久一点、久到死了一世再活过来,久到等来祁纠,什么也不想地跟上去。
郁云凉记住了怎么弯曲手臂。
他一箭接一箭地发,几乎没有间隙。连珠箭矢破空,狠狠扎在箭靶中心。
箭尾兀自震颤不休。
郁云凉把弓勒满,嗡鸣着的弓弦几乎把袍袖震碎,如果不是祁纠教他,他现在恐怕要被割掉块肉。
他想跟着祁纠。
他很想……跟着祁纠。
——
把所有箭都射空,日头已往西走了大半。
郁云凉从未做过这样酣畅淋漓的事,他身上出了透汗、又被风吹干,手臂酸痛得几乎发抖,胸口却罕见的不再疼。
这种极度疲倦却又极度轻松的感受,几乎让他有些恍惚,有些忘了盘算杀狗皇帝的事。
郁云凉把弓小心收好,他走到树下,扶住祁纠的肩:“射完了。”
祁纠偎着树干,身上裹着那件厚氅,吐息浅淡轻缓,被他一碰就滑下来。
郁云凉不觉得意外,跪在地上抱稳他,小心摇晃:“殿下。”
“殿下,醒醒。”郁云凉怕惊着他,声音极轻,“回房睡。”
被他抱住的人胸腔轻震,咳了两声,慢慢睁开眼睛。
郁云凉等他醒过来:“今日的份练好了。”
“怎么样?”祁纠笑着问,“中了多少?”
郁云凉回头看了看校场另一头的箭靶。
中了十之八九,还算能交差。
“明日拿给殿下看。”郁云凉说,“先回房,你不能这么睡,会着凉。”
他对祁纠的态度并不稳定,有时规规矩矩叫“殿下”,有时又直呼“你”,有的时候甚至两个混在一起。
祁纠倒不是在意称呼——主要系统那边跟踪监测,随着称呼的混乱变化,郁云凉的黑化值也相当混乱,不停上下波动。
低的时候几乎不存在,高的时候却能飚满,像是在极为深切地恨着什么事、恨着什么人。
针对这种情况,祁纠和系统还准备开个小会,正好回去睡觉:“好。”
郁云凉小心地搀着他起身。
祁纠坐久了,站起来腿上就吃不住力,被少年宦官使足了力气架稳。
“明日我自己来练。”
郁云凉低声同他商量:“把箭靶拔回去,给殿下看,好么?”
祁纠让他练箭,一来是学手艺,二来是清郁气,自然无可无不可:“行啊,就是没我亲眼盯着,可不能作假。”
郁云凉就抬了下嘴角,垂眼反驳:“你今天亲眼盯着了?”
祁纠偶尔会被这把冷冰冰的刀反将一军,也忍不住失笑摇头,叹了口气:“今天风不错,挺舒服……实在太困了。”
郁云凉很想点破他是身体太弱,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是点了点头,扶着祁纠回卧房。
校场在王府后身,要回去得走不远的路,郁云凉搀着祁纠走到一半,开始想要好好吃饭。
——倘若他从现在起,每餐饭都吃饱,再多吃些,将来应当就能长得够高、够有力气。
他就能直接背起祁纠,不必再让这人动腿。
这念头在少年宦官胸中徘徊,不自觉地有些出神,察觉到肩上的力道,才倏地醒过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