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鸾,番外(194)

“此乃荆州!”有人喊道,“闾丘长史乃南郡公属下,便是要抓人,也自当南郡公出面!哪里轮得到江州!”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附和。

眼见着喧嚣起来,孙微心中又生惴惴。

她看向闾丘颜,只见他气定神闲,似乎全然没有一点惊惶。

“郡公已昏厥,不省人事。”此时,桓安站出来,向众人高声道,“此事牵扯重大,世子此来,就是为了查清,诸公不可造次。”

荆州众人尚不知桓熠昏迷之事,听得这话,皆变色。

桓熠是荆州之主,他不省人事,牵扯何止重大二字可形容。一时间,吵闹声下去,代之以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唯有闾丘颜仍旧平静。

军士上前来,要将他绑起。

闾丘颜的人仍不肯退,将他围在中间。

“世子既是朝廷之命而来,在下自当服从。”闾丘颜对侍从道,“都退下。”

众人看着他,迟疑片刻,纷纷收起兵器。

闾丘颜看着司马隽,深深的双眸里,不知藏着什么。而后,他忽而看向孙微,道:“在下从未伤害王妃,请王妃据实以告。”

孙微没有说话。

闾丘颜不多言,由着军士将自己绑了。

司马隽看着他被押下去,转而对下属吩咐道:“带夫人下去歇息。”

孙微道:“南郡公和桓家大公子还在另一艘船上。”

“我知道。”司马隽对孙微道,“夫人且去歇息,我稍后自会去向夫人说明。”

孙微知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应下来。

——

桓安给她安排的住处,就在刺史府不远的一处宅院,据说是桓氏招待贵客的私宅。

孙微梳洗一番,心里仍想着方才的事,无法睡下,只在堂上坐着。

阿茹道:“方才世子的脸色好生可怖,他可是气王妃自作主张,以身涉险?”

“是气了,不过气的是闾丘颜,不是我。”

“王妃怎知晓?”

孙微想起了司马隽方才看着自己的目光。

焦急,而后是安定,唯独没有责备。

说来,若换成上辈子,只要他冷下脸,孙微就会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让他不快?那等小心翼翼,多少是出于逢迎讨好,孙微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辈子,孙微与他大胆争执了几次,竟是能够从那张冷脸背后分辨出不同的情绪。与上辈子比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个长进。

“我到底替他保住了武昌,他若对我生气,岂非不识好歹?”

阿茹不以为然:“世子行事是有名的为所欲为,他若果真不识好歹,王妃又能如何?”

孙微看了她一眼:“世子若真是那等人,我怎会帮他到现在?”

阿茹笑了笑,肖想片刻,忽而道:“我上回说世子像神兵天降,王妃还说不像,今日可是像了吧?只可惜说书人的故事里,神兵天降救的都是心上人,夫人却是继母。”

孙微愣了愣,拉下脸:“救母怎么了?目连救母难道不动人?”

“什么目连救母?”一个声音忽而传来。

孙微看去,司马隽不知来了,正从廊下走上堂来。

阿茹忙起身行礼。

“阿茹说,世子今日壮举,堪比目连救母。”孙微神色从容。

阿茹看她一眼。

孙微将话头挑开:“刺史府那边,都安稳下来了?”

司马隽颔首,看了看阿茹:“去取些饭食来,我饿了。。”

阿茹应下,退开去。

“刺史府,交由桓安处置便是。”司马隽在下首坐下,道,“是我思虑不周,这两日,夫人受惊了。”

孙微没想到司马隽头一句话就是道歉,怔了怔,竟有些无所适从。

“妾是王妃,亦是军师,自当为世子分忧。”她讪讪,“世子言重了。”

司马隽道:“邓廉送了急信来,事情始末,我大约都知晓了。桓熠病倒,果真与闾丘颜有关?”

孙微道:“桓熠病倒的时机之巧,似全在闾丘颜的拿捏之中。以闾丘颜后来行事观之,桓熠病倒是否果真与他有关,倒在其次。闾丘颜想篡夺荆州大权,谋划已久,桓熠不过是其中一步罢了。。”

司马隽若有所思。

孙微在一旁打量他。

他的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微微蹙起的眉头,却让五官愈发锋芒毕露。

孙微一向觉得,司马隽其实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他若是不在行伍中混迹,而是像纨绔们一样精心收拾,穿上时兴的风流衣裳,必定能轻松让全建康倾倒的。

可惜他生是豫章王世子,从出生起,肩上就落下了重担。

忽然,司马隽抬起眼来。

孙微旋即垂眸,拿着茶杯继续喝茶。

“桓安在江州的消息,是世子设法透露给桓熠的?”孙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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