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鸾,番外(307)
司马隽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夫人如何将我说习惯了。”
“妾自当尽力而为,不辜负世子厚望。”
——
回到屋里,孙微仍是生气。
“王妃这香囊,怎一直收在袖子里?”更衣的时候,阿茹从她的外衣里翻出一只香囊来,问道,“做得这么好,王妃该佩着才是。”
孙微看到那香囊,又觉得气闷。
那是从苍梧回建康的路上,孙微自己做的。
起先,她是打算做给自己的。后来,她将司马隽做生辰礼那匣南珠献给太后,心中感到亏欠,就将这香囊改了改,打算给他补一个贺礼。
反正他对珠玉不感兴趣,对钱财也不计较。倒是他出门在外时,时常要用香熏衣裳。于他而言,这香囊比南珠实用,送他正好。
孙微将这香囊带在身上,便是今日想寻个机会,送给他的。
没想到全然没有机会。
犟驴不配。
孙微不说话,只将香囊拿过来,塞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在榻上坐了一会,待冷静下来,想起了一件事,让阿茹将先前从永福阁得的木匣取出来。
那是一只小巧的檀木匣,里面装着一枚漂亮的玉簪。
翻开里衬的锦缎,底下有一张纸条。
那是庾逸的亲笔信。
信中说,庾逸本打算去寻孙念说话,却巧遇孙家那边来了一个年轻人,正在向孙念赔礼道歉。庾逸询问之下,才知那孙公子是孙容的庶子,名唤孙郅。
孙微只觉呼吸一窒。
孙郅,这名字牵连起许多不堪的过往。
情绪翻滚,上辈子的一切,又被这两个字搅动,桩桩件件浮起来,刺痛心头。
若非有孙郅相助,闾丘颜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害死司马隽。
或者说,司马隽至少不会因她而死。
她不会轻视孙郅。
手紧紧地攥着纸条,揉作一团。
她须得见庾逸一面。
正巧,她也要见方夫人。
次日,孙微让阿茹再去永福阁传信给庾逸。
三番几次地跑腿,阿茹也察觉了不寻常。
待取了庾逸的回信,她好奇地问:“这是陈掌柜给王妃的回信?可陈掌柜还在广州,哪里能这般快回信?”
孙微并不打算瞒着她,将信焚尽之后,坦承道:“不是陈掌柜,是庾公子的信。”
阿茹眨眨眼。
“庾公子对卜算之术亦颇有见地,我与他相谈甚欢。你知道,世子向来不喜我钻研此术,故而我只好想出此法来,与庾公子切磋。”
“是么?”阿茹狐疑地看她,“可是若教人知晓了你二人私底下往来,还不知要被传得多么不堪。王妃若是看上了庾公子,尚且还说的过去;若只是为了钻研卜算之法,未免也太不值当了。”
孙微瞪她一眼,好气又好笑:“你这脑子里成日在想些什么?莫不是觉得我若与他有了私情,反而是好事?”
“庾公子样样出众,天下女子,谁不想与他有私情?”阿茹摇头,“有时我想,王妃莫非是神仙降世,不懂人世间七情六欲么?如世子,他亦是出类拔萃之人,与王妃年岁相当,王妃与他朝夕相对,竟心无波澜,只想着让他给你养老。我想着,世子到底棱角重了些,常与王妃拌嘴不说,又有伦常之别,王妃对他无男女之情,亦在常理。可是庾公子又不是世子,似他这般儒雅的,王妃也看不上么?”
第241章 净云寺(上)
孙微觉得好笑,道:“我一个寡居之人,日后只想留在此间养老的,你难道竟想给我保媒?”
“寡居多无趣。”阿茹道,“王妃正当大好年华,若能嫁得庾公子那般人物,又何愁养老之事?寡居再嫁的妇人又不是没有,只要王妃有心,这也不是什么不可为之事。”
“庾公子固然出色,可我难道就要看上?”孙微看着阿茹,“你也是女子,你看上了?”
“庾公子那样的家世和样貌,品性又好,怎有人看不上?”阿茹的脸上毫无羞赧之色,笑嘻嘻道,“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他可不是我能肖想的。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待王妃倒是十分不同。”
“不过是志趣相投罢了。”孙微道,“其实庾公子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天上的神仙?我无论当不当这王妃,他都绝非我可肖想。”
阿茹看着她,没答话,却忽而问道:“王妃从小到大,可有过心仪的男子么?”
孙微愣了愣,旋即道:“没有。”
“为何?”阿茹问,“这世上没有一个男子能入你的眼么?”
“何谓入眼?”孙微道,“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是长久的。再俊美的男子,过了二三十年,不也是个糟老叟?再高洁的品性,亦也未必抵得世间诸事的消磨。于我而言,能安身立命已经足矣,男子并非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