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鸾,番外(328)
司马隽不多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来,交给他。
“这是我日常用的创药,你拿回去用,每日一换。切记要用布条包扎好。”
孙乔看了看那瓷瓶,谢了,乖巧地接过,两只眼睛仍张望着他。
“习武本就辛苦,痛在皮肉,苦在内心。从戎非轻松之事,你须得想清楚。”
“我早想清楚了!”孙乔似鼓足勇气,“只是……只是我缺个师父!”
司马隽气笑了。
“我给你设的考验,还需我替你解么?”他说,“你若做不到,何必还要那比武?回去吧,我不会帮你。我说过,拿了前三才收你为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孙乔抿了抿唇,低低地道了个“是”。
说罢,他沉默着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继续在道路上辚辚走着,过了一会,司马隽忽而道:“你们家,搬回原处了?”
孙乔点点头。
司马隽望着窗外:“我想起来,前几日孙主簿家的内眷去王府里做客,说是家里有人病了。都大好了么?”
“是堂姊病了,似乎好些了。”
“哦?”司马隽道,“听方夫人说病得不轻,是寻了什么良医治好的?”
“也不是良医治好的。”孙乔道,“二伯母说我堂兄孙郅的命宫与堂姊相克,于是让堂兄到会稽山修行去了。”
“孙郅?”司马隽想了想,“就是上回,我在你家门外遇见的那位?”
“正是。”孙乔说罢,颇有些失落,“堂兄是个好人,处处为我着想,还带我四处游玩。只可惜二伯母对他不好,把他逐走了。”
“他若是这般好,你二伯母为何将他逐走?”
“因为他并非二伯母所出,而是妾室生的,所以不得二伯母喜爱。”
“仅此而已?”司马隽问,“你知道他是否做过什么坏事?”
“那样好的人怎会做什么坏事?”孙乔摇摇头,“我不曾听说。他若是还在建康就好了,说不定还能为我寻一位射箭的师父。”
三句话不离拜师,司马隽心想,这死缠烂打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是么?”司马隽道,“你才入京不久,对他知道多少?”
孙乔有些诧异。
“世子莫非对堂兄很是熟悉?”
“不熟,随口问问罢了。”说罢,司马隽见着前方到了僻静的地方,于是让邓廉将马车停下,让孙乔下车。
“今日之事,亦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司马隽道,“莫忘了你我约定。去吧。”
孙乔一脸沮丧,小声地应了,向司马隽行了礼,转身跑开。
“世子,回府么?”邓廉问。
“嗯,”司马隽看着孙乔的背影,道,“谢霄的伤,养得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邓廉道,“臣前几日去探望过,能走能跳。不过郎中说,这不是寻常伤筋动骨,须得再将养一个月。谢将军说,年前他要来拜访世子,等过年后,就到江州上值。”
“他必是在家中待腻了。你亲自去他府上一趟,让他明日开始教孙乔射箭。”
邓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世子要谢将军教孙乔?”
“不可么?”司马隽道,“让谢霄自己想个办法,不可暴露身份,也不得说是我说的。”
“可谢将军若问起孙公子是世子的什么人,臣当如何做答?”
“不是什么人。”司马隽道,“就说我观孙乔筋骨奇佳,打算着收他为徒,让谢霄好生教习。”
邓廉:“……”
“走吧,回府。”
第257章 问计(上)
崎岖的山道上,孙郅打马前行。
“公子,公子!”仆从自后头追上来,“方才那乡人不是说了么,去会稽山师另一条道,这一条是去若耶山的,公子走错了!”
“走的不错。”孙郅道,“我正是要去若耶山。”
“公子去若耶山做甚?夫人已经遣人往会稽山知会了禅寺中的住持,安顿公子念经修行。若公子不去,被夫人知晓了,又要跟主人告状。到时候主人发怒,公子要何年何月才能回京啊?”
“哪里来那么些废话!”孙郅不悦,呵斥道,“那恶妇以命宫相克为由让我离京五年,谁知道克到何时?更别说父亲。他耳根子软,任由着那恶妇兴风作浪!我一番辛苦,在叔父那边布好了局,难道还不是为了他?他倒好,竟是听了闲言碎语就要将我逐走!”
孙郅越说越气,啐了一口:“父亲发怒,由他发怒去。他既依靠不得,我便只有靠我自己。”
那仆从怯怯地问:“可公子眼下一无所有,又作何打算?”
孙郅将目光投向远处,道:“我前阵子听闻,王尚书的幕僚之中,最受他器重的红人,是一个叫李陌的。他碰巧就在若耶山修行,我如今便是要去见他。”